“准是小世子在车里!快把他抓回来,好给宫村君交差!”
武士一声令下,除夕夜宴那晚小世子程乐当众羞辱宫村君,这口恶气宫村君一直憋到现在。
倘若能抓住小世子,也算是大功一件,定西王府就断后了!
柳清瑶抱着必死的决心,奋不顾身地拦住众武士的去路,“你们这群黑心肝的!连孩子都不肯放过!除非你们从我尸身上踏过,否则休想伤害我的孩子!”
“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
“既然她非执意送死,不如成全她,让她去地下与世子团聚如何?”
柳清瑶声音颤抖,“你们在胡说什么?”
武士冷笑,“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世上谁能敌得过皇君座下秘密培养多年的死士?你真当世子爷是阎王转世吗?”
柳清瑶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喃喃道:“夜笙不会有事的,你们胡说……你们胡说!”
悲愤交加之下,一股猛烈的恨意直冲脑门袭来,柳清瑶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狠狠朝武士刺去。
众武士眸光一凛,纷纷举起长刀,对准柳清瑶。
“噗——”地一声。
眼前漆黑的夜似是笼上一层红色的幕帐,一片血色。
断了线的血珠沿着柳清瑶的脸颊滑落,嘀嗒,一滴,两滴,滴落在地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
这极轻的响声,很快被重物倒地的声响淹没,只见众武士的后背皆插着一根利箭,贯穿胸口,一箭毙命。
柳清瑶浑身发抖,手中的长剑落地,她的脸颊和衣衫被鲜血四溅,浓浓的血腥味将她包围笼罩。
段翊手持黑虎弓从暗处走来,幸亏及时赶到,否则不堪设想。
回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仍心有余悸。
“孩子……”柳清瑶缓过神来,指着马车驶去的方向。
“末将已经派人去追了。”
“段统领,快去救夜笙!快去救他!”柳清瑶想起武士方才的话,不禁后怕。
“世子爷人在何处?”
“就在后边!曰族人人多势众,夜笙怕是招架不住!”
段翊顺着柳清瑶手指的方向望去,“我方才就是从这边来的,沿途并没有瞧见世子爷,莫非是你记错方向了?”
“绝不可能!马车是往反方向跑的,我怎会记错?”柳清瑶语气坚定。
段翊心中一惊,事不宜迟,只能原路返回搜查世子爷的下落。
几人来到方才打斗的树林中,马车碾压过的痕迹还在,地上的死尸也在,唯独不见程清歌的身影。
尸骸蔽野,血流成渠。
柳清瑶提着裙摆,踉踉跄跄地踩在死人堆上,借着微弱的火光,挨个查看死尸的容貌。
这一瞬间,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向来胆小的她居然什么都不怕了。
段翊也跟着一同翻找,基本上把所有尸体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程清歌。
前后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程清歌如人间蒸发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段翊猜想,“难道世子爷在曰族人手中?”
柳清瑶身形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现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她只希望夜笙还活着,其他的别无所求。
…………
魏惊风策马上山,径直朝魏家庄子奔去。
临近半山腰,只见柳家庄子火光冲天,似是聚集大量人马。
魏惊风翻身下马,闪身隐匿在丛林深处。
一队训练有素的巡防营士兵从柳家庄子走出,队伍正中押解的人竟是柳家大夫人邵佩和三夫人丁香。
魏惊风有些诧异,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先在暗中观察。
他透过从庄子大门的缝隙,隐隐看到黑衣人和山贼的尸身堆积成山,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听丁香那尖锐的嗓音响起,“各位官爷若是不信,不如亲自去一趟!那魏家庄子上住的才是楚王妃的亲娘和舅母,我们只是不招她待见的伯娘和婶娘!
我们两个的死活,她才不管呢!你们就算抓了我们也没用,倒不如放我们一条生路!”
“你若敢耍花招,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官兵横眉立目,出言警告。
丁香点头哈腰,似是看到活着的希望,竟主动前去带路,“我这就带你们去魏家庄子,她们一定在里边!”
邵佩默不作声,冷眼看着丁香的所作所为,这样做只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谁又能确保官兵真能饶她们不死?
“我弟妹不识路,我带你们去!”邵佩心思一沉,开口道。
官兵示意邵佩走在最前面带路,而她却舍近求远,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山路。
她心中暗想:今晚凤鸣山上如此大的动静,王妃不会不知,更何况陶恒已经将儿媳救走,都是柳家人,王妃怎会对自己不管不顾?
倘若她们真把人引去了魏家庄子,怕是死路一条。先不说官兵会不会放过她们,但依柳雨璃的性子定会第一个杀了自己。
如今只能先拖延时间,等救兵赶来支援……
邵佩平日里虽然刻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几分头脑的,毕竟是宰相府千金出身。
魏惊风瞳孔收缩,事不宜迟,他还是趁巡防营官兵未到之前,先赶去魏家庄子通风报信。
魏家庄子,漆黑一片,未点一盏烛火。
魏映雪独自来到房顶查探,举目眺望,远处星火点点,庄子四周静得可怕。
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魏映雪心里七上八下,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母亲和二姑刚刚睡下,今晚对她而言,注定是个不眠夜,她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庄子,守着她的亲人。
魏映雪墨发高高束起,发丝随风飞舞,身后的红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软鞭如同一条金色的灵蛇般紧紧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那抹纤瘦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蓄势待发。
此时此刻,她不再是养尊处优、刁蛮任性的魏家大小姐,而是家人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