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药草房中。
穆辞围炉而坐翻看着医书,炉上的药锅中熬着汤药,冒着白烟,咕咕直响。
一股微苦的草药味弥漫在屋子里。
穆辞随手翻看几页,顿感乏味。
突然想找人说话解闷,也不知该去找谁。
先前还有陶恒时不时地来寻他,虽然总是一副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模样,还常常与自己斗嘴耍脾气……
但他这一走,数月不见,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穆辞倚靠着椅子,瞧着药草房中的摆设,想起上次陶恒也是在此处哄骗自己拿走禁书,药草房被他翻得一片狼藉,竟还谎称自己要成亲。
这个家伙真是张口就来,亏自己还替他高兴!
平时陶恒在的时候,总是嫌他烦,这许久未见,倒还挺想他的……
“罢了!”穆辞合上书,逞强道:“走就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穆,你多少有点没良心。”
穆辞浑身一震,这声音……
门帘被人掀开,一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墨眉似剑,斜飞入鬓,那双黑眸带笑,薄唇上扬,勾起一抹玩味十足的笑意。
“老陶?!”
穆辞难掩欣喜之色,一个健步冲上前来,一拳捶在陶恒胸口,“你这厮!”
“你小子手劲儿真大。”陶恒不正经地揉了揉胸口。
穆辞上下打量着陶恒,眼含热泪,“你怎么回来了?可是专程来看我的?是怎么回来的?还走吗?”
陶恒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句话,无奈道:“我压根就没走。”
穆辞满脸震惊,“那你消失这么久去了何处?为何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王妃他们很担心你。”
陶恒心生感动,拍了拍穆辞的肩,恢复正色,“说来话长,我寻你来,有正事要做。”
“你说。”穆辞一脸戒备。
陶恒没有说话,而是轻车熟路地提起穆辞的药箱。
穆辞心领神会,果不其然……老陶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直直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陶恒乐了,双手掐腰,问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还不乖乖地自己走?”
“那样显得我多没面子……”穆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听上去,倒像是在撒娇。
“罢了罢了!”陶恒撸起袖子,扛着直挺挺的穆辞就往外跑。
“老穆你吃胖了!”
“胡说!明明是穿厚了!”
“你当真胖了……”
“是你虚了,回头我给你开副药方,补补。”
“……”
两人走后不久,程清歌和段翊来到穆府。
门房小厮得知二位的来意后,一脸为难道,“我家大爷已经被人掳走了!二位爷来晚了。”
“是何人?敢从我俩手中抢人!”程清歌扭动着手腕,神情不悦。
小厮声音颤抖,“回世子爷,是南城先生。”
程清歌凤眸一滞,“呃……”
“老陶回来了!”段翊喜出望外,双手不停地摇晃着小厮,接连发问:“他好不好?他何时回来的?他去哪儿了?”
小厮被段翊摇得头晕眼花,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的……也不知啊!”
他从未见过玉面将军段翊如此疯癫失控的模样,真是罕见。
“定是去了王府。”程清歌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听说陶恒回来,好像比你娶了媳妇儿都高兴。”
段翊笑容一僵,轻咳两声,径直朝楚王府而去。
程清歌嘴角扬起一抹笑,陶恒这厮回来了,京都城又热闹喽!
…………
楚王府。
柳雨璃双目紧闭,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脸色煞白得让人心疼。
穆辞取出银针,谨慎地扎在几个要穴之上。
千凌昱守在床前,他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攥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隔着玉珠串的围帘,几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和美妇人在偏厅中坐立不安。
柳清瑶和魏映雪时不时地往帘子后瞧上两眼,生怕妹妹再有个好歹。
陶恒来回踱步,自责不已,“都怪我,都怪我……”
段翊瞧陶恒魂不守舍的模样,出言宽慰:“老陶,你也别自责,王妃她没有受伤,不是你造成的。”
柳洛尘叹了一口气,“先生,妹妹会没事的。”
陶恒双眼通红,“姑娘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冒着风雪跑去梨花岭。”
“沈潇然这个混账!”程清歌暗骂一句。
他万万没想到是沈潇然设计绑走陶恒,以此来要挟柳雨璃。
红公鸡,你当真是糊涂!
程清歌越想越来气,“他人在何处?”
“被王妃杀了……”星河立在门前,答道。
众人面面相觑,沈潇然被柳雨璃给杀了?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两人之间的恩怨,单说沈潇然武功高强,剑法更是出神入化,怎么会死在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手中?
除非,是沈潇然甘愿被杀,根本没有还手。
但凡他愿还手,柳雨璃定不会活着回来。
厅中一片寂静,唏嘘不已。
没过多久,穆辞收起银针,眉头紧皱。
千凌昱起身问道:“璃儿她如何?何时能醒来?”
穆辞如实答道:“王妃是因伤心过度,又受了风寒,所以体虚乏力,昏迷不醒……
只需卧床休息几日,便会好起来。切记,莫要心情郁结,气血不通乃是大忌。”
千凌昱指尖轻颤,心莫名的疼了一下,伤心过度……
“本王知道了,璃儿没事就好。”
穆辞开完药方,带着春樱前去抓药,突然问道:“王妃嗜睡有多久了?”
春樱想了想,“自打入冬以来,午后足足能睡半晌。”
穆辞若有所思,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