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打开。
一道墨色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抬脚跨出殿门,那双黑眸扫向众人,深邃幽暗,宛如寒潭,让人心底发慌。
千凌昱的眸光最终落在凝妃身上,冷冷启唇,“你再说一遍。”
凝妃倒吸一口凉气,故作镇定,“楚王妃一大早离开王府,不知去了何处,该不会是背着王爷偷会情郎去了。”
话音刚落,凝妃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重重地落在数米之外。
“找死。”千凌昱轻揉手腕,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你竟敢对本宫大打出手!本宫可是后宫嫔妃!”凝妃浑身酸痛,痛得直不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
“在本王眼中,只有活人与死人的区别。”千凌昱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还不快拦住他!”凝妃一声令下,以江影为首的众侍卫将千凌昱团团围住。
江影扬声道:“楚王,你犯下滔天大罪,还不快束手就擒!”
千凌昱立在众人中央,凝眉道:“本王何罪之有?”
凝妃冲进寝殿,瞧皇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溢出一丝的鲜血,更加证实自己心中所想。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道:“皇上!”
伴随着她的这声哀嚎,众人纷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凝妃从寝殿走出来,怒指着千凌昱,“楚王,你谋害君主,该当何罪!”
“皇上——”嫔妃群臣们闻言,放声大哭。
千凌昱轻揉眉心,语气淡淡,“你们哭早了,皇上没死。”
“什么?!”凝妃根本听不进去,“本宫亲眼所见,皇上嘴角溢出鲜血,定是你想弑兄夺位,对皇上痛下杀手!还不快把这个乱臣贼子拿下!另派人查抄楚王府!”
“凝妃,你未免太过心急了些。不如先派太医给皇上瞧瞧,究竟是死是活?”千凌昱嘴角扬起一抹嘲弄之色。
凝妃瞧楚王这神情自若的模样,心中有些没谱,于是派得力的太医前去寝殿诊治。
没过多久,太医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圣上还活着……只是昏睡过去了。”
“你说什么?绝无可能!”
凝妃推开太医,不由分说地来到床前,伸手轻探皇上鼻息,一阵温热传来。
“怎么会这样?皇上没死!”
凝妃手指颤抖,面容失色,楚王居然没对皇上下死手,这怎么可能?
众人止住哭声,愣在原地,这唱的是哪一出?他们可是来奔国丧的……结果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戏演砸了。”千凌昱微微侧头,眼神寒冷如冰,“凝妃公然诅咒君主,安的是什么心?”
凝妃眼看计划落空,恼羞成怒,“楚王,你别得意太早,我们走着瞧!”
千凌昱冷哼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事关璃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不能再多做停留。
千凌昱马不停蹄地回到王府,大步来到后院,却不见柳雨璃的身影。
“王妃呢?王妃去了何处?”他心慌意乱,接连问道。
朱公公赶忙上前,“王妃天不亮就带着小公主出去了。”
“去哪儿了?”
“奴才也不知,王妃收到一封信,看完信后,便匆匆出门了。”朱公公双手递上拆了封的信。
千凌昱接过书信,打开一看:
陶恒在我手中,带上小公主
梨花岭一叙
潇郎
千凌昱怒意上升,手一用力,书信碎成粉末,“沈、潇、然!”
陶恒果然没有被夜明珠带走,这一切都是沈潇然在暗中捣鬼。
他故意利用陶恒引璃儿前去,只怕图谋不轨。
千凌昱眼眸森然,嗓音中压抑着怒火,“召集云水涧所有人马,即刻奔赴梨花岭。”
“属下遵命。”震天抱拳应声,即刻传令下去。
…………
梨花岭。
大雪纷飞,雪落满山。
柳雨璃披着雪白薄绒氅,脸颊贴着衣襟上的软毛,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因为走得匆忙,发髻随意挽起,发间斜斜地插着一支白玉簪,如珠似玉,远胜冬雪。
春樱牵着小公主跟在其身后,望着漫天大雪,空无一人,不禁担忧道:“王妃,再这样等下去,不说能不能救出陶先生,我们准会被冻死在这里的!”
“再等等。”柳雨璃行至悬崖边,可见谷底铺霜盖雪。
抬头望去,但见白云飘浮,天地一色,似是要融为一体。
“先生是因为我受到牵连,错失回家的机会,又落入沈潇然的手中。我救先生,义不容辞。”
瞧柳雨璃态度坚定,春樱不再多言,只好点头。
“柳三姑娘当真是重情重义。”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尾音勾着笑意,随性中又带着一丝慵懒。
柳雨璃定神望去,不远处的悬崖边站着一位红袍男子。
他外披暗红色火狐大氅,袍角随风飘扬,猎猎作响,似是嵌在素白苍茫天地间的一抹朱砂,出尘艳绝,令人无法忽视。
沈潇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张扬夺目,不可一世。时隔多年未见,比起多年前失意离去的他,好像多了几分随性,又少了几分冷漠。
柳雨璃收回思绪,语气淡淡,“久违了,沈公子。”
“让三姑娘久等了,是我的罪过。”
沈潇然眉眼温和,倒像是个谦谦公子,平易近人。
柳雨璃避开他的视线,直入正题,“陶恒在哪里?”
“你刚到不久,我便派人放了他。估摸着,也该到三宝院了。”
柳雨璃秀眉微蹙,根本不信沈潇然的话。
沈潇然朝柳雨璃缓缓走来,“姑娘不妨信我一次。”
“我该如何相信杀父仇人所说的话?”
彻骨的冷意在柳雨璃心中蔓延开来,每个毛孔,每根血管都被恨意填满。
“令尊的事,不是我做的。”
沈潇然欲想解释,柳雨璃出言打断,“从你与凝妃联手那天开始,你便不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