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温暖如春。
一阵困意来袭,柳雨璃眼皮沉重,又酸又涩。
还不到春困秋乏的季节,自己倒是愈发贪睡了。
她闭上双眼,忽闻车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楚王妃可在车中?”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柳雨璃睁开美眸,总算是来了。
星河一脸警惕,手中长枪横挡在车前,不让来人靠近,“拦住她!”
王府侍卫动作迅猛,将其团团围住。
“楚王妃!你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究竟安的什么心?还不快把小公主还给本宫!”
柳雨璃勾手掀起车帘,那张冷如白玉的面孔直入眼底,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木讷的凝妃,如同在看跳梁的小丑一般。
“你果真没有死!”
凝妃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柳雨璃那张冷艳的脸时,眸底的诧异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恨意。
她多么希望昨晚那场大火把眼前这个女子给活活烧死!奈何天不遂人愿,却还是让她活了下来!
柳雨璃眼尾上扬,“让凝妃娘娘失望了?”
凝妃恨得咬牙切齿,“小公主呢?小公主被你藏在何处?快把本宫的女儿交出来!”
柳雨璃嘴角扬起一抹嘲弄之色,“凝妃娘娘昨晚要用公主以命抵命之时,可曾想起她是你的女儿?”
“你在胡说什么!”凝妃恼羞成怒,“你挟持小公主,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吗?”
“我何时怕过?”柳雨璃轻飘飘道。
凝妃刚上前两步,再次被星河拦下。
长枪锋利,隐隐泛着寒光,硬生生将她挡在十米之外。
再看周围的王府侍卫,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荒郊野岭的,若真把柳雨璃给惹急了,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今日借着接应太后的由头出宫,目的是为了要回小公主,若再把自己葬送进去,便得不偿失了。
凝妃强忍住怒意,“小公主可在你的手中?”
“在。”柳雨璃没有否认。
“她……是死是活?”凝妃的心猛然抽痛,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听见。
“虎毒不食子,小公主被你舍弃性命,你还在意她的死活?”柳雨璃轻笑一声,“不知凝妃娘娘希望公主是死是活?”
“本宫自然希望她活着。”凝妃脱口而出。
“你是料定小公主没有死,所以才这么说。”柳雨璃眸底满是轻蔑,“拿亲生女儿的性命来换我一命,娘娘真是下了血本。”
凝妃被说得哑口无言,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红,看来小公主没有死,昨晚柳雨璃并没有杀了公主泄愤,真是让人意外。
“昨晚实属意外,本宫怎会拿公主的性命做赌注?公主年幼,王妃留着无辜幼女又有何用?”
“娘娘用公主以命换命,我与娘娘不谋而合,也想用公主性命,换上一命。”柳雨璃微微挑眉。
凝妃心里咯噔一声,冷冽的寒风吹打在她的脸上,仍故作镇定,“换谁的性命?”
“娘娘何必装糊涂?”柳雨璃美眸微眯,“中秋之夜,箱中藏人。”
凝妃浑身渐渐冰冷,“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
柳雨璃朱唇轻启,“娘娘心里清楚,我不想再多费口舌,公主是死是活,全在娘娘一念之间。
你可以不在意小公主的死活,但五皇子的命,你不会不管吧?”
凝妃瞳孔收缩,瞬间失去理智,“你这话是何意?!”
“调虎离山之计,还请娘娘笑纳。”柳雨璃眉眼含笑,笑意却不及眼底,“我若想隐瞒行踪,又怎会让娘娘轻易找到我?”
凝妃心乱如麻,她又中计了,原来柳雨璃今日是故意引自己前来!
太后不在宫中,柳雨璃哪儿还有人可用?定是她故意吓唬自己,好让自己乱了分寸。
凝妃冷静下来,“你危言耸听,故意恐吓本宫!五皇子在宫中不会有事的!”
“娘娘真是太高估自己了。”柳雨璃冷声道,“宫里人成千上万,还能都忠心于娘娘一人不成?既然娘娘想拿五皇子冒险,不妨试试。”
言罢,柳雨璃放下车帘。
凝妃慌了心神,五皇子可是她唯一的指望,她怎敢冒险?
“等等!”
“你还有什么话说?”柳雨璃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凝妃试探问道:“你想怎么做?”
“把我的人还给我,我自然会把公主还给你,五皇子也会性命无忧。”
柳雨璃声音清冷,令人冰寒刺骨,“倘若我的人少一根头发丝,你就等着给你这一双儿女收尸吧。”
凝妃呼吸一紧,“可他不在我的手中。”
“你会有办法的。”柳雨璃扬起唇角,“凝妃娘娘自己好生掂量,好走,不送。”
凝妃咬了咬唇角,只好转身离去。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在柳雨璃面前,再一次失算。
事情已经脱离自己掌控,还是得尽快拿个主意。
“迎春,本宫要见他,即刻就见。”
“是。”迎春应声。
…………
梅林草屋。
楚王夫妇走后,崔公公独自倚在床榻上。
今日能够见到楚王,心中难免感慨万千。
有生之年,若能看到楚王殿下登基为帝,他也算是替先帝了却一桩心事。
在半睡半醒之际,崔公公依稀看到草屋门前出现一道人影。
那赤红衣袍随风飘动,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比林中红梅更张扬夺目,如鲜血般妖冶惹眼。
他身形修长,逆光而立,就那样静静站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无需只言片语,便让人感到数九寒冬的冷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你……”崔公公瞪大双眼,睡意全无。
男子的墨发随意散落在肩上,衣摆如流云,那张侧脸轮廓分明,骨相美到了极致,那双寒星似的琥珀色眼眸冷冷地望来。
“公公安睡,看来事情进展顺利。”
“是……”崔公公强撑着身子起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郎君到来,老奴有失远迎。”
“刚来不久。”红袍男子转过身来,抬脚走进屋中,“公公不负所托,我果然没有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