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眸光扫向面色铁青的群臣,不紧不慢地朝席位走去,笑得志得意满。
心中暗骂真是一群愚昧无知的驴骡,泱泱大国,也不过如此。
“使者此言,本妃不敢苟同。”
柳雨璃款款起身,眉间如凝聚霜雪,清丽脱俗之姿,孑然独立,那袭浅紫色裙摆倾泻而下,垂落散开,冷艳淡雅不可方物。
使者看向柳雨璃,又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楚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楚王妃,不知王妃有何高见?”
“爱植梧桐,以待凤凰,有何燕雀,自称来翔?何不弹射,使还故乡!”
柳雨璃的声音冷如利刃,像是腊月寒风,令人彻骨生寒。
使者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明白柳雨璃在讥讽自己只是燕雀而非凤凰,让他滚回去,小小女子,竟敢口出狂言!
柳雨璃巧妙化解窘境,力挽狂澜,群臣拍手叫好,直呼痛快。
不愧是足智多谋,智多如妖的琉璃公子!
使者气得咬牙切齿,刚准备反唇相讥,这时鸟笼打开,三只麻雀展翅飞出,在殿中盘旋,竟朝使者飞去。
“哪儿来的麻雀?”
众人望着麻雀,诧异不已。
使者听闻动静,抬头望去,却见一只麻雀落在自己头顶,不禁愣神。
眨眼间,“唰唰唰——”
三颗葡萄破空而出,蕴含着不可预知的力量,像是长了眼般,朝麻雀袭来。
使者一身寒毛倏地乍起,瞳孔瞬间紧缩,神经立时高度紧张,闪烁之间,葡萄擦着头皮而过,击中落在头顶上的麻雀。
麻雀一命呜呼,应声落地。
使者大惊失色,只觉得头顶一凉,伸手一摸,竟是粉碎成汁的葡萄!
与此同时,其他两只麻雀也被击中落地。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不过,使者的狼狈模样也着实好笑。
程乐双眼放光,连连拍手叫好,“伯父好厉害!”
千凌昱微微勾起唇角,举手投足间是掩不住的矜贵傲然,隐隐散发着帝王该有的傲视群雄之势。
他侧头看向柳雨璃,冲她挑了挑眉,似是在问:本王的表现如何?
柳雨璃暗叹:王爷还是少年心性,既然想让自己夸他,那自己可得好好夸他一番。
“王爷这招摘叶飞花,不愧是得先帝真传,果真名不虚传!”
柳雨璃那清冷如玉的声音扬高几分,眸底是抑制不住的温柔笑意。
千凌昱眸若星辰,与柳雨璃不禁相视一笑。
梅似雪,雪如人,都无一点尘。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
大殿内,又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群臣们心情畅快,把酒言欢,觥筹交错,唯独曰族使者如坐针毡,惶惶不安,早已没有方才耀武扬威的模样。
曰族使者知道已是嘲弄群臣不成反受其谑了,便不再言语。
先是楚王妃巧妙化解,反将一军,紧接着楚王显露身手,施压震慑。
楚王夫妇珠联璧合,有勇有谋,当真是棘手,不好对付。
不曾想,歌舞终了,太和殿外燃起点点火光,沉重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万千名军士头顶盾牌,手举火把一拥而入,火焰炽炽,黑影交叠,人吼风啸之声,令大地撼动。
“这是……”使者一脸茫然,突然召集来这么多将士要做什么?
“两位使者不远万里而来,本王自然得让二位开开眼界。”千凌昱眼尾上扬,似笑非笑,又冲段翊道:“段统领,吩咐下去。”
“末将遵命。”段翊转身朝殿外走去,立在石阶之上,威风凛凛。
“众将听令,排兵布阵,长虹贯日——一字长蛇阵。”
“是!”
众将士在段翊的号令下,排列开来,犹如一条出击的巨蟒,待蛇头蛇尾相连遂成绞杀之势,阵中之人插翅难逃。
段翊接着下令,“双爪共擒——二龙出水阵!”
顾名思义,二龙出水阵也就是兵分两路出击,就像两条龙一样,左右夹攻,势不可挡,让敌人不知如何是好。
使者直愣愣地看着殿外阵法,冷笑道:“楚王殿下当真慷慨大方,就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千凌昱眼皮都没抬一下,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学不会的。”
使者一时语塞,楚王未免太过自大狂妄!他今日操练演习,明摆着是给自己看的,想借机震慑,让曰族知难而退。
楚王心思缜密,深不可测,不容小觑。
“三足鼎立——天地三才阵!”
此阵法由二龙出水阵变化而来,队伍变成三排,层层递进,这种阵法比方才的二龙出水更加强大。
“四方混元——四门兜底阵!”
这种阵法一旦形成,便是四面包围围剿之时,变化多端,诡异莫测。
千凌昱瞧曰族使者渐渐垮下去的脸色,眉梢微扬,看似慵懒随性,却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之气。
“说得再好听,也只是纸上谈兵。是骡子是马,还是得在战场上见真章。曰族使者,你说是吗?”
使者面色一僵,想起楚王方才那招摘叶飞花,仍心有余悸,能把葡萄都当暗器之人,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楚王殿下所言极是,外臣佩服。”
皇上冷眼看着千凌昱,心有不服,他眸底那嫉妒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楚王除之而后快,被另一个曰族使者尽收眼底。
柳雨璃瞧时辰也差不多了,冲千凌昱低声道:“王爷,今日除夕,母后未来参宴,我想去母后宫中坐会儿,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千凌昱指尖轻颤,今天除夕守岁,按理说该是阖家团圆之夜……
“你路上小心,本王等会就去。”
柳雨璃轻嗯一声,起身朝殿外走去。
刚走出殿门,便迎上凝妃,“又遇上娘娘了。”
“是王妃啊,方才在大殿上,王妃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凝妃还因为柳雨璃抢了自己风头一事,耿耿于怀。
“若没有娘娘制造机会,我哪儿有风头可抢?”柳雨璃勾起唇角,笑意不及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