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凌昱面色凝重,“说的不错。在回来的路上,三皇子说沈贵妃和珍妃的死,都与凝妃脱不了干系。”
“借珍妃的手,毒死沈贵妃,又趁皇上气头上,除掉珍妃,凝妃一人独大。
中秋那晚,凝妃故意引三皇子去寻四皇子,先除掉四皇子,再嫁祸到三皇子的头上,又是一箭双雕之计。
若非王爷察觉端倪,凝妃此番又得逞了。”
柳雨璃秀眉微蹙,凝妃的心机手段,比起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心想五皇子继承大统,手段狠毒,令人防不胜防。
凝妃这次对三皇子下手,指不定下一次就是王爷了。
想到这里,柳雨璃心中隐隐不安,“王爷近日多加防范,凡事小心为妙。”
“本王最担心的人,是你。”
千凌昱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之色,“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少去宫里走动,母后那边也不必再去请安。”
“好……”柳雨璃点头应下。
…………
几日后。
柳雨璃坐在亭中缝制着婴孩穿的红肚兜,手中红线翻飞,绣出的图案却差强人意。
“春樱,你瞧我绣的虎头如何?”
春樱看着猫不像猫,虎不像虎的图腾,一脸为难,“王妃,不然还是请宫里的绣娘做吧。你这拆了做,做了拆的,等二爷家的小公子小姑娘满月了,也未必能做好。”
柳雨璃放下针线,“我毕竟是当姑姑的,想亲自做两件小衣裳给侄子侄女。”
二嫂为柳家开枝散叶,前几日诞下一对龙凤胎,男孩长得俊俏,女孩长得水灵,父亲母亲总算抱上孙子孙女,高兴得合不拢嘴。
自己也打心眼里高兴,一应的补品流水般送回娘家,又想着亲自缝制几件衣裳,聊表心意。
奈何她的女红一点没见长,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也难怪春樱会如此嫌弃。
“罢了,还是托大姐帮我吧。你去库房取几匹上好的蚕丝给大姐送去。大姐素喜碧绿色,挑两匹红色,再挑选些颜色清爽的。这次又要劳烦她了。”柳雨璃仔细嘱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春樱一一应下,准备离去。
柳雨璃突然想起一事来,“对了,春生近日如何?在府中可还习惯?”
春樱摇头,“自打陶先生走后,奴婢就没见他笑过,整个人瘦得厉害,就像害了一场大病似的。”
“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柳雨璃叹道,“传他来见我。”
“是。”春樱应声离去。
秋风乍起,凉意袭来。
柳雨璃望向亭外,苍翠的草木褪尽了色彩,满目衰草枯树,虬枝横斜。
苍穹下的云影消散殆尽,投落在地上的秋阳变得愈发稀薄,没有了丝毫的暖意。
柳雨璃倒上一杯热茶,听闻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侧头望去。
只见春生低垂着头,沿着石子小路走来。他身形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整个人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柳雨璃微微挑眉,这才几日不见,春生都快瘦脱相了,看来陶恒的离开对他打击很大。
春生步伐沉重,好不容易走进凉亭,跪地行礼,“小的见过王妃。”
“起来吧。”柳雨璃微抬手腕。
春生仍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柳雨璃心中五味杂陈,“先生若是见到你这副模样,定会心疼的。”
春生肩膀微微颤抖,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我想先生……”
“先生走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日子还要接着过,你要学会往前看。”
“小的三生有幸,才能遇上先生这么好的主子。先生对我而言,如同亲人一般。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小的……心里难受。”
春生哭得泪流满面,尤其是看到陶恒最在乎的三姑娘,触景伤情,更加伤感。
“我自幼与兄长失散,先生就像我的亲兄长一般,虽然严厉,但处处为我着想。没想到先生也离我而去,小的再也没有亲人了。”
柳雨璃缓缓开口,“倘若,我能帮你找到世上唯一的亲人呢?”
春生神情一滞,哽咽道:“王妃莫不是在说笑?小的被人牙子多次转卖,与兄长失散多年,茫茫人海,往哪儿再去寻兄长?”
“其实,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找到他了。”柳雨璃指尖轻点桌面,语气平静。
“王妃此话当真?”春生又惊又喜,一脸不可思议,“我兄长他人在何处?”
“现在时机未到,还不能透露,你们兄弟二人,也暂且不能相见。”
“那我们何时才能相见?”春生急切问道。
柳雨璃饮了一口茶,气定神闲道:“一年之内。”
春生有些不解,“敢问王妃,为何要等上一年?”
他一刻也不想再等,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兄长。
柳雨璃眉心微动,“他还有大事要做,不能暴露身份。”
“是!”
春生眸底微微发亮,点头如捣蒜。
看来兄长一定是个有本事的大人物,否则王妃也不会如此看重他。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兄长!王妃真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柳雨璃再次劝道:“为了你的兄长,莫要再伤心过度。先生走了,你也该释怀了。”
“是,小的谨记王妃教诲。”春生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兄长他……可知道我的存在?”
“知道。你的兄长也在等着与你相见。”
柳雨璃朱唇微勾,有春生在自己手中,她才有恃无恐。
尽管春生的兄长早已为王爷所用,但春生的存在,相当于给他的兄长上了双层枷锁,更加牢固稳妥。
正所谓蛇打七寸,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早在九年前,便料到会有今日,这兄弟二人也总算能派上大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