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永安宫。
看守宫门的内侍说,凝妃方才放下小公主就走了,去皇上寝宫侍疾了。
柳雨璃自然不会再追到皇上寝宫寻凝妃,转身离开之际,凝妃身边的贴身婢女迎春从永安宫里出来。
“奴婢见过王妃。王妃不是出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方才想起一事想问凝妃娘娘。”
迎春一脸为难道:“今日真是不巧,娘娘去伺候皇上汤药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王妃不如先去华阳宫等候?”
“不必了,等改日我再来。”柳雨璃出言婉拒。
凝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算等也是白等。凝妃的华阳宫,她可不想进去。
迎春笑盈盈地解释道:“小公主在太后娘娘宫中,五殿下还在学堂没回来,凝妃娘娘又在侍候皇上,宫里并无旁人,王妃还有什么顾虑?
华阳宫又不是龙潭虎穴,王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便是。”
柳雨璃略略沉吟,点头同意。
华阳宫临近皇上寝殿,王爷也在寝殿之中,距离不远,想必出不了什么差错。
柳雨璃随迎春来到华阳宫花厅之中,这里比起凝妃先前所住的怡和殿,强得不止一星半点。
单是花厅西侧摆放的那八扇浮雕百子图屏风就价值不菲。
“王妃请用茶。”迎春泡上一壶茶后,恭敬退下。
柳雨璃独自一人坐在花厅之中,春樱立在门外,一脸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来华阳宫之前,她派人给王爷通传了一声,告知王妃下落,以防万一。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凝妃这才匆匆回到宫中,“让王妃久等了,本宫听说王妃有要紧事,伺候完皇上汤药后紧赶慢赶地回来了。”
柳雨璃起身,“有劳娘娘了。”
凝妃坐下身子,不再说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地问道:“迎春说,王妃有要紧事问本宫,王妃不妨直说。”
柳雨璃直言问道:“娘娘前天中秋之夜,可是去了永安宫?”
凝妃叹道:“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公主的话,王妃还是放在心上了。”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即便说谎,也是大人教的。”柳雨璃直接把凝妃的后话给堵上,“娘娘说小公主的话是真是假?”
凝妃尴尬一笑,“公主所言属实,本宫确实是中秋那晚去永安宫接走的小公主。”
柳雨璃追问,“娘娘那晚都见到什么了?”
“本宫……不知当讲不当讲。”凝妃犹豫不决,“事关重大,本宫也不好乱说。”
柳雨璃更好奇了,凝妃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娘娘有话直说便是。”
“那晚永安宫可不太平,我生怕小公主有什么闪失,所以连夜前去接她。
正巧瞧见一脸生的黑衣男子形迹可疑。”凝妃瞥了一眼屏风,低声道。
柳雨璃眉心微动,她记得那晚,陶恒穿的也是黑衣。
凝妃推测道:“本宫怀疑,四皇子就是被他害死的。”
“娘娘有何证据?”柳雨璃蹙眉。
凝妃语气笃定,“他行迹鬼祟,又并非宫里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四殿下身边的内侍说过,四殿下遇害前,曾看见河边有道黑影……”
“娘娘空口无凭,岂能妄下定论?”
“王妃急什么?莫非你与那黑衣人认识?”
凝妃上下打量着柳雨璃,忽然想起来,“难道那黑衣人就是这两日你们大张旗鼓寻找的南城先生?听说他在那晚离奇消失,该不会是畏罪潜逃了?
杀害皇嗣,可是死罪,更何况还是圣上刚封的皇太子,更是罪加一等,要株连九族的。”
柳雨璃眼尾上扬,“凝妃娘娘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让人开眼。”
“本宫也只是怀疑罢了,至于是真是假,待寻到南城先生一审便知。”
柳雨璃声音冰冷,“我也想寻陶先生,娘娘可知道他的下落?”
凝妃意有所指,“听说他是王妃的教书先生,又是柳家的多年幕僚。王妃可别徇私,故意偏袒他。”
“四殿下是怎么死的,娘娘心里最是清楚。娘娘就算想找替罪之羊,也不能睁着大眼说瞎话。”
“既然王妃认为陶恒是冤枉的,本宫不得不问一句,他一个外人,无官无职,并非受邀赴宴之人,他穿夜行衣溜进宫里做什么?”凝妃勾唇问道:“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雨璃眸光骤冷,看来凝妃做了万全准备,要把这盆脏水泼到陶恒身上,好在陶恒已经离去,否则怕是说不清了。
她相信陶恒不会滥杀无辜,与四皇子的死无关,当下只有找到真凶,才能洗清陶恒的嫌疑。
而凝妃的目的也是如此,她想借自己的手捉拿真凶,好坐收渔翁之利。
因为真凶是中途离宴的三皇子。
凝妃若贸然指认四皇子是被三皇子害死的,反而引人浮想联翩,怀疑她的动机不纯,没准会引火烧身。
所以,她只能避嫌,借助外力指认三皇子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
对楚王府而言,除掉三皇子也非一件坏事。
她所剩的时日不多,皇子接连倒台,正是她想看到的。
她必须在临死前助王爷登上大宝,有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牵绊住王爷的脚步,他定不会再做傻事。
柳雨璃神情自若,冷声警告,“娘娘该明白,与楚王府作对的下场。这次也就罢了,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凝妃心中一惊,“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王妃何必如此较真?反倒伤了和气。”
柳雨璃轻笑一声,“娘娘与我哪儿来的什么和气?说白了,娘娘不在乎,我也从不在乎。
总之,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言罢,柳雨璃起身离开华阳宫。
凝妃暗自攥紧手心,冲屏风后的人唤道:“她走了,你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