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眸光淡淡,“太后娘娘若是学会真心待人,以心换心,就会发现可信的人不止自己。”
“哀家不需要。”程太后眸底满是失望,“凭你现在的心性,就算天不收你,迟早也得被别人害死。”
柳雨璃微微挑眉,总觉得太后这句话有些不太对劲。
程太后话锋一转,“罢了,路是自己走的,哀家老了,也不可能事事为你们操心。”
“太后娘娘春秋鼎盛,如日中天。”柳雨璃恭敬道。
程太后褪去护甲,轻轻揉着眉心,“你不用哄哀家,瞧瞧哀家这两鬓的白发,越来越多了。”
柳雨璃看着她那两鬓黑白相间的头发,只觉得今日的程太后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就像寻常为孩子劳心费神的母亲一般。
许是恍惚间的错觉,柳雨璃再次看向程太后时,她已然恢复往日的神色,“你今日入宫,并不是为了寻哀家。”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柳雨璃没有否认,“儿臣想寻那夜所见的故人。”
程太后垂眸饮茶,“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没有你要寻之人。”
柳雨璃早知程太后会借故推辞,那晚太后料定自己会走,所以才大胆让故人露面,不曾想自己留了下来,故人的身份是瞒不住了。
“太后娘娘不愿说,儿臣也不勉强。还请娘娘替我转告,多谢他告知夜明珠的玄机,是我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程太后扭过头去,不愿再看她,“你辜负的何止是他?”
柳雨璃没有往深处想,又道:“当然还有陶先生,先生自那晚在宫中消失,杳无音信,太后娘娘可知先生下落?”
“他是你的人,你的人失踪了,来问哀家做什么?难道是哀家把他藏了不成?”程太后眉心蹙起,神情不悦。
“陶先生是在娘娘宫里消失的,儿臣自然得来问母后。”柳雨璃迎上程太后的凤眸,一字一句道。
“前天晚上哀家一直在皇上宫中,并未回来,怎会知道他的下落?”
“娘娘向来心直口快,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程太后面色一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雨璃声音微冷,“陶恒是否在娘娘手中?”
“你在质问哀家?”程太后眸光冷冽,“哀家若真想杀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何须藏着掖着?”
柳雨璃凝视着程太后的目光,感觉她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陶恒在永安宫消失,侍卫又说没有见他离宫,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程太后开口道:“既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是夜明珠把先生带走了?”
柳雨璃眼皮微动,程太后又与自己想到一起去了,虽然她并不愿相信……可陶恒销声匿迹多日,她也不得不信。
“偌大的皇宫,没人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藏人。他本想把走的机会让给你,你却不珍惜。他本就不属于这里,就算走了也不奇怪。”程太后的语气中带有几分责怪之意。
柳雨璃稍稍放下心来,陶恒心心念念想离开这里,这样的结局,对他而言,也算是得偿所愿。
想到这里,柳雨璃顿感失落,陶恒陪自己走过九年光阴,历经风雨,肝胆相照,突然就这么走了,还真不太适应。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的来历,他也没告诉自己,他究竟因何而来,他口中那个美好的世界,又在何处?
以后,是否还能再见上一面?一同高谈阔论,把酒言欢。
这个轻狂不羁,洒脱随性的南城先生,祝好。
这个吊儿郎当,带来无数欢声笑语的老陶,祝好。
这个嫉恶如仇,义薄云天的陶恒,祝……好。
柳雨璃眼眶一热,心中五味杂陈,既替陶恒开心,又觉得失落。
小舅舅和段大哥、宋通还有雷老二他们这些至交好友,若是知道陶恒离开的消息,心里也一定不会好受。
程太后瞧柳雨璃心情低落,沉默不语,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和容楚都一样,太过重情重义,最后只会伤人伤己。”
“娘娘并非性情中人,自然不会理解。”柳雨璃驳了回去。
程太后不做计较,冲门外唤道:“合顺。”
柳雨璃下意识回头望去,合顺公公还是方才所见的模样,匆匆走来,“奴才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王妃。”
程太后吩咐道:“去把夜明珠拿来,赠给王妃。”
“是。”合顺走进里间,取出锦盒,交给柳雨璃。
“娘娘这是?”柳雨璃接过夜明珠,有些不解。
“夜明珠只能用三次,三次机会已经用尽,现在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你留着,当个念想吧。”程太后虽然板着脸,说出的话却让人意外。
柳雨璃不禁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程太后,突然觉得今日的太后娘娘比往日里顺眼多了。
“儿臣谢过母后。”
“退下吧。”程太后缓缓起身,“哀家乏了。”
柳雨璃看着手中的锦盒,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娘娘,儿臣还有一事不明。”
“你说。”程太后稍稍驻足。
“母后方才说夜明珠只能用三次,前两次是何人所用?”
“不该问的别问。”程太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柳雨璃试探问道:“初次是叶凤言前辈?”
“哀家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程太后瞬间变了脸色,她这一辈子都不想提起这个女人,更不愿想起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