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先生还是快些去寻方儒,正事要紧,耽误不得。至于家里,还是我亲自回去一趟,也好放心。”柳雨璃生怕家中再出变故,打算亲自走一趟。
春樱有些迟疑,“可是老爷说……让姑娘择日再回。”
陶恒接上话茬,“春樱又犯糊涂了,越是不让回,姑娘更得回去看看,若真出了什么事,有姑娘在,也可力挽狂澜。”
“奴婢这就去准备。”春樱挠了挠头,急忙去备礼,却被柳雨璃拦下,“顾不得这些了,这些物什随后再到也不迟。派人去给王爷知会一声,我们先行一步。”
“姑娘,归宁都是成双成对的,你独自一人回去,怕是惹人非议。”秋晓想起柳雨璃深陷流言蜚语的时日,难免有些顾虑。
柳雨璃心急如焚,强忍着腰肢的酸痛之感,大步往外走,“比起家里的事,这又算得了什么?”
春樱和秋晓急忙跟上柳雨璃的脚步,一同乘上马车,往柳家赶去。
回到柳家,门房小厮急忙前去禀报楚王妃回家的消息。
家中与往常并无不同,一派宁静,并不像是有事发生的样子。
柳雨璃稍稍松了一口气,缓步朝正厅走去,绕过垂花门,踏进正院,以柳文杰和魏云锦为首的众人陆续出来迎接。
柳家长房和三房也跟着走出来,今日是楚王妃归宁的大日子,柳家自家人也必须在场,不可缺席。
柳雨璃的眸光一一扫向众人,除了自己父母和二嫂以外,也只有长房柳学章夫妇和大堂嫂林沅,还有三房柳自成夫妇和三房的堂姐柳凤枝,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自从大伯柳学章被外放后,长房这些时日倒是安分不少,两家鲜少再有来往。而先前曾与三房说过多次狠话,甚至断绝关系,来往便更少了。
今日三房齐聚一堂,难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柳雨璃看着神情迥异的众人,心中暗自猜想。
她身着绯红百花曳地长裙,袖口上绣着金边。高高梳起的流云髻上斜插了一支赤金镂空金凤吐珠钗,发钗上一串细细的琉璃珠垂到耳后,随着走动琉璃珠闪烁着淡淡的幽光,她眉眼间点着一抹金色花钿,更显华美尊贵。
大家立在台阶上望着缓缓而来的女子,不禁心生敬畏,她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威仪,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楚王妃。”
柳雨璃上前几步,扶起柳文杰和魏云锦,欠身还礼,“父亲,母亲快请起。”
“你怎么又回来了?”柳文杰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问道:“那小厮可是没把话带到?”
“带到了。”柳雨璃心生疑惑,“家中到底出什么事了?”
柳文杰下意识看了眼三房的柳自成夫妇,又问:“你是独自一人回来的?王爷呢?”
柳雨璃解释,“王爷还在御书房和皇上、重臣商议土地改革之事,不会耽搁太久。”
听到千凌昱没有一同前来,魏云锦倒是舒了一口气,“今日见也见过了,就不多留王妃了,还是快回去吧。”
“娘,你们怎么了?”柳雨璃有些不解,为何父母赶着自己往外走?
这时,三房夫人丁香一把挽住柳雨璃的胳膊,热络道:“我早说这三丫头是个有大出息的,瞧瞧,我说的还真准。”
柳雨璃秀眉蹙起,对丁香这突如其来的热络劲儿有些反感,于是抽出胳膊,拉开距离,她本就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更何况是不熟络的人。
丁香看着柳雨璃这冷漠的态度,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哟,果然是攀上高枝了……”
“别胡说!”柳自成打断她的话,赔笑道:“你三婶脑子愚笨,不会说话,三丫头莫要往心里去。还是快进屋里坐吧。”
柳文杰脸色铁青,“还是让王妃回府歇息吧。”
“王妃今日归宁是大日子,二弟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别让人家再看了柳家的笑话。”
柳学章想借机见上楚王一面,也好知道自己何日才能回京赴任,楚王手眼通天,如今又是自家人,也可行个方便。
“大伯所言极是,我们进屋说话吧。”
柳雨璃倒想瞧瞧长房和三房又出什么幺蛾子,竟把父母为难成这副模样。
众人又回到正厅,穆知意冲柳雨璃暗自使了个眼色,“三妹妹……”
柳雨璃脚步略显放缓,走在最后边,“二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穆知意看了一眼三房,“来者不善,居心叵测。”
柳雨璃正想追问,却见三房的堂姐柳凤枝亭亭玉立在正厅门前,正冲自己浅笑示意。
柳凤枝是三房妾室姚姨娘所生的庶女,虽然比自己年长一岁,但足足比自己矮了半头,端的是个小家碧玉。
柳凤枝平日里很少出门,总是待在后宅中,即便是逢年过节,也很少走到人前来,她们两人见面加起来不超过三次。
听大堂嫂林沅说,柳凤枝的日子不好过,在三房夫人手底下吃过不少苦,遭了不少罪,尤其是在寒冬数九天,用结了冰的凉水搓洗衣服,那双手上长满了冻疮,伤口溃烂,不忍直视。
三夫人丁香每每心情不顺,就拿她们母女撒气,三老爷又是个不管事的,早就习以为常,从不给姚姨娘母女撑腰,所以更加助长了三夫人的嚣张气焰。
柳雨璃打量着柳凤枝的穿着,一身翠绿色锦裙,清新脱俗,虽说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但也是京都最时兴的花样,再看她身上佩戴的玲珑首饰,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了苛待的样子。
三婶从来不带妾室的女儿出门见客,今日倒是稀奇。
柳雨璃猜到几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