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歌伤口还未痊愈,以一抵十,毫无招架之力,不过几个回合,身上便挂了彩。
他拼尽全力想要突出重围,奈何黑衣人动作迅猛,训练有素,完全找不出破绽。
“世子爷,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等还可留你一个全尸。”
“做梦!”程清歌旧伤作痛,手捂胸口,冷冽的凤眸扫视着众人,犹如困兽之斗。
就在黑衣人提剑走来之际,程清歌左脚在地上猛力一踏,身子轻盈跃起,从树丛间穿过,往枣园深处而去。
黑衣人纵跃如飞,穷追不舍,紧跟在其身后。
程清歌健步如飞,来到树林尽头,数丈沟壑赫然呈现在眼前。
一阵山风袭来,刺骨的凉意从脚底蔓延至他的全身,发丝飞舞,衣袍猎猎作响。
溪谷间怪石嶙峋,水流湍急,就算跳下去,也难逃一死。
程清歌单手持剑,回头看向逼近自己的黑衣人,难道今日要葬身在这片枣林之中了吗?
“世子爷,不然你自己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也省得我们动手了。”为首的黑衣人瞧程清歌大势已去,只有等死的份,不由放松警惕,游刃有余地往前走。
“爷就算死,也得拉几个陪葬!”
程清歌身形如电,奋起一搏,手中长剑猛然刺向黑衣人,出手又快又狠,剑锋凌厉,令人避之不及,直直插入黑衣人胸口。
鲜血迸射而出,黑衣人倒地不起,程清歌杀红了眼,那双凤眸中映照着一抹血红之色。
面对着活阎王着称的程清歌,众黑衣人不敢再掉以轻心,纷纷挥剑刺去。
程清歌面前是逼近的刺客,身后则是数丈沟壑,此番插翅难逃,横竖都是一死。
他攥紧手中长剑,暴喝一声,冲向众刺客,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这时,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传来。
“剑下留人。”
众人身形一顿,回头看去,一抹白衣胜雪穿梭在枣林间,犹如极品无瑕美玉,不染世俗尘埃。
其中一黑衣人惊讶唤道:“大公子?你怎么来了?”
眨眼间,沈潇然策马来到众人身后,他单手持缰,端坐马背,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度。
“原来是你!你这个卑鄙小人!”程清歌怒瞪着沈潇然,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沈潇然眼角轻挑,仿若花色,并没有理会程清歌的话。他看向刺客,冷冷启唇,“他就交给我了,你们走吧。”
“可是……”黑衣人有些迟疑,“我们只听相爷的命令。”
沈潇然眸光一冷,“我的话不管用?”
“呃……”黑衣人心惊胆战,不知该如何是好,万一相爷再怪罪……
“你们放心,父亲那里,我自会有交代,定不会怪罪到你们头上。”沈潇然语气平淡。
程清歌气急败坏,指着沈潇然骂道:“你这个红公鸡!什么龌龊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居然派人把我诓骗到这里,真是卑鄙无耻!”
黑衣人闻言看向程清歌,“不如让属下解决了他,一了百了。”
“且慢!一刀下去,岂不是便宜了他?我想亲手解决这个聒噪的家伙,一点一点地折磨他。”
说到最后,沈潇然不经意地瞥了程清歌一眼,又道:“你们先回去复命吧。”
“那这里就交给大公子了,告辞。”黑衣人这才放下心来,拱手离去。
程清歌虎视眈眈地盯着沈潇然,他宁愿跳崖自尽,也不愿落入红公鸡的手中受尽折磨。
沈潇然额前几缕墨发随风飘动,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就在众黑衣人与他擦肩而过之际,他忽的拔出梨花长剑,纵身下马。
那抹白色身影,犹如鬼魅般游走在黑衣人之间,招招毙命,令人措手不及。
那张冷若冰霜的容颜上透着浓重的杀意,银剑挥动,迸射出夺目的血花,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闪,都有黑衣人倒地而亡。
程清歌愣在原地,如同见鬼似的看着沈潇然,“红公鸡,你……你这是?”
不过片刻,刺客尽数倒地,无一活口。
沈潇然一脸嫌弃地看了眼白袍上沾染的血迹,掏出帕子擦拭着手上的鲜血,朝程清歌缓步走来。
“不必急着谢我,这份人情,你先欠着,日后再还。”
“为什么?”程清歌一脸不可思议,沈潇然为何要救自己?
难道刺客不是他派来的?
沈潇然避开程清歌的视线,“没有为什么,就这样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
“你爹派他们来杀我,你却出手救我?你们父子二人,当真是奇怪。”程清歌原地凌乱。
沈潇然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程清歌恢复正色,俯身一礼,“无论如何,今日多谢。”
沈潇然眼皮微动,背对着程清歌,“你还是快走吧,回京的路上,沿途不止这一波刺客。他们想要陆家母女的命,更想要你的命。
原以为你聪明,走了水路,不曾想,还是中了圈套。”
“你为何在沧州?”程清歌心生疑惑,沈潇然押送罪臣陆川回京,怎么又出现在沧州?
“在沧州等你。”
“等我?”
“我已派人把陆川送到你的船上。”沈潇然语气一顿,“如今罪犯和账本都在你的手中,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程清歌凤眸微眯,“沈家潇郎是要浪子回头了?”
“盐价居高不下,百姓吃不起盐,饭菜食之无味,权贵奢靡无度,鱼肉百姓,我只是看不过眼而已。”沈潇然眸光淡淡,说出的话却出人意料。
程清歌掩去眸底的诧异,“原以为你是冷血无情之人,今日过后,另当刮目相待。”
沈潇然指尖轻颤,仍面无表情道:“公是公,私是私。不要以为我今日救了你,便与你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程清歌轻哼一声,“真是嘴硬。罢了,今日之恩,日后若有机会,我定还你,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沈潇然翻身上马,“改革盐政,势在必行,但愿你别让我失望。”
临走前,程清歌不禁问道:“你就这样把我放了,又把罪臣陆川给丢了,你回京后该如何交代?”
“不劳世子费心。”沈潇然神情冷峻。
“对了!苏州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程清歌冲沈潇然的背影喊道。
沈潇然充耳不闻,策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