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垂眸看向玉佩,这枚玉佩或许还有用处……
千凌昱察觉出柳雨璃的迟疑,俊眉微皱,“璃儿是舍不得玉佩,还是舍不得送玉佩之人?”
“这枚玉佩,我自有用处,暂且先留着。”柳雨璃并不打算瞒着,不过,在还回玉佩之前,她必须得先入宫一趟。
她不动声色地将玉佩收入荷包之中,千凌昱看在眼里,幽幽开口,“璃儿对沈家潇郎很是上心。”
柳雨璃听出千凌昱语气中的醋意,莞尔一笑,“楚王府的醋缸真是名不虚传。”
千凌昱轻咳一声,“夜笙这个家伙,又在背后胡说。”
王府醋缸这个外号,定是夜笙说出去的,这个家伙竟然调侃到自己头上。
千凌昱话锋一转,“陶恒说璃儿在查沈家?”
“是。”柳雨璃点头。
千凌昱担忧道:“本王不想你蹚这趟浑水,沈家没有善茬,只怕会给自己引来祸患。”
“沈贵妃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她对我动手,是迟早的事,我必须得查下去。”
柳雨璃面色凝重,接着道:“沈家欲盖弥彰,一直在遮掩沈夫人的下落,想必当年沈夫人离家的原因并不简单。若能查清真相,对沈家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二皇子失去沈家辅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千凌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是母后要借璃儿的手除掉沈家,想到这里,他心生烦闷,不想璃儿再被人利用。
“沈家的事,交给本王来查,如何?”
“我现在已经有几分眉目,沈夫人或许就消失在后宫之中,我出入后宫,总比王爷方便些。”
“那你要多加小心。”千凌昱嘱咐道:“要远离沈贵妃,还有……还有太后。”
“太后娘娘?”柳雨璃有些诧异,就算太后娘娘反对婚事,也不至于对自己下毒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千凌昱再次叮嘱道:“毕竟人心隔肚皮,还是要小心为妙。除了本王和家里人,谁的话都不要轻易相信。你看到的或许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实则别有居心。”
虽然王爷没有点名道姓说太后娘娘,但柳雨璃还是听出了他的话意。
不知王爷对程太后为何有这么大的成见,他们母子之间的嫌隙,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化解。
“王爷,你和太后娘娘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千凌昱眉心微动,“没有误会,多年未见,许是生分了。”
“娘娘为王爷殚精竭虑,无论娘娘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是为了王爷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柳雨璃宽慰道,她并不想让母子二人因为自己再心生嫌隙。
前世母子二人阴阳两隔,程太后痛苦万分,今世王爷逆天改命,母子得以重逢,该享天伦之乐,怎能反目成仇?
千凌昱有些不解,“母后反对你我婚事,你居然不怪她,竟还替她说话,也不知母后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哪儿有什么迷魂汤,凭我对太后娘娘的了解,她绝非无理取闹之人,想必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反对……”柳雨璃垂下眼帘。
她能猜到的苦衷,也只有自己命不久矣,不能陪伴容楚走完一生。
“你并不了解她。”千凌昱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母后最是冷血无情,她的眼中只有权势,没有人情可言。”
“这……怎么可能?”柳雨璃一脸不可置信,自己前世所见的程太后与王爷所说,大不相同。
前世的程太后至情至性,心肠柔软,每每午夜梦回,伤心欲绝,只是一位失去儿子的母亲,并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母后之所以变成这样,与父皇有很大的关系。”千凌昱轻叹,“因为父皇自始至终只爱过一个人,但这个人并非母后,而是叶凤言前辈。母后或许是伤透了心,断情绝爱,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冷血无情。”
柳雨璃若有所思,后宫的女人只有断情绝爱,足够清醒,才能走到最后,站到顶峰。
前世的她,亦是如此。
“璃儿放心,无论是谁反对阻拦,都无济于事,本王只认定你一人。”千凌昱语气坚定,他会陪伴璃儿走完剩下的五年,不留任何遗憾。
若五年后……千凌昱的心猛然抽痛,不敢再往下想。
他浑身被悲伤笼罩,那双黑眸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是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他极力压抑克制心中悲痛,好在夜色昏暗,璃儿并未看清他的神色。
只听柳雨璃柔声道:“何幸得遇,良人如斯,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就算五年后,自己化成一缕幽魂离开世间,有容楚的陪伴,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都城中,最终停在柳家门前。
千凌昱目送着柳雨璃走进家门,这才安心离去。
有楚王亲自护送着少女回家,隐匿在暗处的黑衣刺客气得咬牙切齿,暗叹错失良机。
只好临时取消今夜的行动,伺机而动。
次日,楚王不顾太后反对,执意娶柳家三姑娘柳雨璃为楚王妃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这种稀罕事,当真是罕见,楚王与程太后的母子恩怨被众人妄加揣测,其中不乏有居心叵测之人。
二皇子党有不少人反对,怒斥楚王不孝不仁不义,桩桩件件的罪名,尽数扣在千凌昱的头上。
皇上对柳家三姑娘觊觎已久,自然不甘心楚王抱得美人归,虽然不敢直言反对,但明里暗里多加阻挠。
千凌昱态度强硬,执意要娶柳雨璃过门,对外界纷扰不闻不问,依旧我行我素,大婚准备事宜,早早提上日程。
宫中的礼官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一边不敢得罪楚王,另一边又怕得罪太后,每日胆战心惊,生怕祸及自身。
好在太后娘娘没有太过苛责,他们也总算能在夹缝中喘一口气。
这天,柳雨璃受凝妃相邀,揣着玉佩,再次入宫。
她心中的疑云,也该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