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丞相心乱如麻,又悲又喜。
喜的是若真如夜隐预言所说,大殿下乃未来储君,应是可喜可贺。
悲的是大殿下做的恶事,数不胜数,该如何补救……
“许丞相好好想想吧,先告辞了。”夜隐瞧着许丞相那张变化莫测的老脸,嘴角微微上扬。
来到御书房中。
皇上等了许久,有些不满,“国师怎么才来?”
夜隐如实道:“方才在殿外刚好遇上许丞相,故而耽搁片刻,还请皇上恕罪。”
“许姜?”皇上若有所思,“许丞相寻国师可是为了朝阳宫的事?”
“圣上料事如神,正是为朝阳宫一案。”
“国师最先发现朝阳宫的恶行,为何不先来禀报给朕?”
皇上的话意,明显是在责怪夜隐自作主张,把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皇上有所不知,微臣此举是为了救大殿下。”
“此话怎讲?”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夜隐直言道:“大殿下乃未来储君,却做下人神共愤之事。微臣不能让大殿下一错再错,所以昨夜派人围了朝阳宫。”
“国师方才说什么?大皇子是未来储君?”皇上脸色阴沉,“这话从何说起?”
夜隐又将金龙托梦说了一遍,接着道:“先前臣曾说过,天人感应,君权神授。这八字策论的玄机在此。”
“一派胡言!”皇上怒不可遏。
自从夜隐预言洪灾一事后,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就怕有朝一日预言储位。
若是旁人还好,偏偏是荧惑守心,危害天子的大皇子!
“朕乃一国之君,立储之事该由朕说了算。”
皇上原本对大皇子的袒护怜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眸底满是无情和决绝。
夜隐将皇上的反应尽收眼底,“圣上,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
“还请国师慎言!何为天意?圣旨便是天意!”皇上眸光锐利。
夜隐神情自若,“圣上可是因为荧惑守心的天象,对大殿下有所忌惮?”
皇上被猜中心思,沉默不语。
荧惑守心天象出现,总会有诸如自然灾害、朝代更迭、王侯将相死等大事发生。
轻者天子失位,重者则皇帝驾崩。
更何况,洪灾时疫、西凉王……惨死,被一一应验。
如今只差朝代更迭,天子失位,皇帝驾崩……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绝对不能!
沉默良久,皇上沉声道:“国师应谨言慎行,若再敢胡言乱语,朕便治你欺君之罪。”
“臣遵旨。”夜隐应声告退。
皇上望着夜隐离去的背影,眸光骤冷,再次回想起夜隐所说的话,气急之下,“啪——”地一声脆响,茶盏摔碎在地。
李全跪在地上,吓得大气不敢喘。
国师方才的话,终究还是在皇上心中扎上了一根刺。
自从大皇子被废黜太子后,这两年皇上便没动过立储的心思,任凭大皇子和二皇子再怎么折腾,皇上大权在握,满朝文武最终仍听命于皇上。
皇上这才明白,先帝当年为何直到驾崩之际,才将继位诏书昭告天下。
历代皇帝立储,提前将诏书写好装进紫檀匣子内,放在正大光明牌匾后面。
待驾崩后由丞相等重臣一起当众取出,昭告天下。
皇上先前是为了防着西凉王,不惜坏了皇家立储规矩,这才早早立下太子。
如今西凉王不在,皇上无所忌惮。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如今立储,只会架空皇权,百害无一利。
皇上自然不愿将皇权瓜分出去,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
柳雨璃走在离宫的路上,前边不远处便是宫门了,下意识地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却见段翊脚步飞快,匆匆走来,边走边回头往后看,似是有人在后边追他,恨不得飞起来。
“段大哥!”柳雨璃冲他招手。
段翊闻声抬眸,眸底闪过一道诧异,“三姑娘?”
柳雨璃不曾见过段翊这般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禁问道:“段大哥可是有什么急事?”
“唉!一言难尽!”段翊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听一娇滴滴的女声传来,“段翊,你给本公主站住!我看你往哪儿跑!”
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穿水蓝色宫裙的少女跑来,裙摆随着她的走动,似盛开的百花般绽放,俏丽娇媚。
柳雨璃微微挑眉,这不是长公主千含娇吗?千含娇是皇后所出,又是嫡长公主,她的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
千含娇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那明眸皓齿的容颜上,好似桃花般美艳,当瞧见段翊后,美眸一亮,再次喊道:“你给我站住!”
段翊无奈扶额,只好停下脚步,“长公主,末将正在当值,不能陪你放纸鸢。还请恕罪!”
千含娇一手拿着纸鸢,一手提着裙摆,不以为然,“那又如何?父皇不会怪罪的!”
段翊一个头两个大,拱手道:“恕末将难以从命,告辞!”
言罢,段翊拔腿就跑,千含娇又提着裙摆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公主,你小心点,别摔着了!”宫女们也急忙小跑跟上。
转眼间,宫道上只留下柳雨璃独自一人。
柳雨璃哑然失笑,怪不得最近不怎么见段大哥,原来是被这位刁蛮公主给缠上了。
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前世大皇子失势后,千含娇也没落得善终,至于是怎么死的倒是不记得了。
前世段大哥终身未娶,难道与长公主有关?
柳雨璃忽的驻足,不禁有些担忧,大皇子与王爷势不两立,势同水火。
段大哥若真与长公主两情相悦,这条路注定历经坎坷,也不一定能修得正果。
长公主绝非良善之人,并非良配。
还是得寻个机会提醒段大哥,至于如何抉择,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