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尘凝眉问道:“难道是为了看妹妹面具下的真容?故而迷晕妹妹的?”
陶恒摇头,“姑娘的面具是独有的系法,朱雀检查过,没有解开的痕迹。”
柳雨璃美眸微眯,细细思索,心中很快有了答案,“迷晕我的人,是为了调虎离山,让我与魁首失之交臂,错过今夜的策论赛。”
“是何人如此大胆?”柳洛尘诧异不已。
柳雨璃秀眉微蹙,脑海中忽然涌出那道狂妄的身影,“应该是他没错。”
“谁?”陶恒有些奇怪。
“云水涧阁主,夜隐。”柳雨璃眸光骤冷。
陶恒语气颇为不满,“如此胜之不武,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一切都晚了……”
柳雨璃垂下眼眸,不由叹息,原本筹谋许久的这一切,都化为子虚乌有。
她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柳洛尘答道:“九月十五。”
柳雨璃的眸光飘向窗外,“只剩下半个月了,怕是来不及了。”
唯一的机会,也错过了。
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丧命……
她怎能忍心……
柳洛尘看着失魂落魄的柳雨璃,连声安慰道:“妹妹别灰心,还有我。二哥也入选策论赛了,高学士说,今夜便会把策论文呈给圣上,万一我拔得了头筹。妹妹想要什么赏赐,二哥都依你。”
“不可。”柳雨璃断然拒绝。
她怎能让二哥去冒这个险?一旦东窗事发,便是世人容不下的异类,后患无穷。
她是凤凰命格的女子,这一切,该由她独自背负,万万不能牵扯到二哥身上。
陶恒看向柳雨璃的双眸,那是一种苍白的无力感,他从未见过姑娘有过这样的神色。
“姑娘,你究竟想做什么?”
“大灾将至,而我,却无能为力。”柳雨璃声音低哑,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百年难遇的灾难。
肆虐的洪水犹如巨兽般汹涌而来,所到之处,满目疮痍。
她本想借用云霄居士弟子的身份,制造噱头,令人信服,借机在鹿鸣宴上拔得头筹,登堂面圣,讨个预防洪灾的公文,下达全国各州。
好让百姓提前做好应对洪涝灾害的准备。
只是讨个公文,毕竟君无戏言,加之程太后也不会坐视不管,皇上定会成全。
不曾想,今晚却被夜隐这个不速之客,全盘打乱,满盘皆输。
天底下,唯有皇上的公文圣旨,最足以令人信服,百姓定会深信不疑,从而将灾难降至最低。
如若不然,哪怕自己再怎么告诫百姓洪水将至,也不会有人信自己的话。
“妹妹!”
柳洛尘似是猜到了什么,妹妹定是知道前世的一些事,预料到即将有灾难发生,可是……
“妹妹!你不能犯傻!你若是说出超乎常人之事来,便会被世人当成异类!更会引来无穷祸患!”
柳洛尘扬高声音,激动道:“你可还记得,先前在青州老家,被放在火上烤的小厮?
人人都说他中了邪,他被当成异类,当成鬼怪,当成妖精,活活给烧死了!”
柳雨璃脑海中也浮现出那个被活生生烧死的小厮,心有余悸,却又义无反顾。
“让我眼睁睁看着众生蒙难,我做不到……”
陶恒听着兄妹二人的话,也明白了几分,“姑娘三思……你的好心,不一定能换来好报!单是未卜先知这一点,便无法保全自身,定会卷入无尽漩涡是非之中。
先不说百姓如何,单是朝堂上的那三个父子,若知晓你有这个本事,他们那狼子野心,谁不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命数和储君之位,定能将你生吞活剥了。
琉璃公子的身份也早晚不保,一旦柳三姑娘的身份暴露,你又该置身于何种境地?”
柳洛尘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妹妹,你不能不考虑自身的安危。你不想众生遭难,可我不想失去妹妹,更不想妹妹卷入纷争。”
说到最后,柳洛尘眸底微微泛红。
妹妹重生归来,好不容易改写了柳家命运,改写了自己的命运,怎能让妹妹置身险地?
柳雨璃心生感动,又叹道:“现下说这些,已经晚了。我已经错失了最有利的机会,不能再面圣讨赏,只好另想它法。”
“如此说来,今晚倒是多亏了夜阁主,若不是他横插一脚,以妹妹的才能,定能拔得头筹……”柳洛尘不禁叹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的也是,没想到这阴差阳错的,倒是让姑娘躲过一劫!真是谢天谢地。”
陶恒也不想让柳雨璃冒险请旨应难,这风险简直太大了。
柳雨璃突然问道:“不过,二哥,今夜的策论赛如何?谁更有把握夺魁?”
“策论赛以治国之道为题,我提出的节俭治国,钟公子提出执政为民,徐翰的改革新政。”
柳洛尘语气一顿,“只是夜阁主的策论有些荒谬。”
柳雨璃听着这三人的策论,蹙起眉头,遂问道:“夜隐的策论如何荒谬?”
柳洛尘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只写下八字,天人感应,君权神授。并大言不惭地说,他定能拔得头筹。”
柳雨璃微微挑眉,天人感应,君权神授……
这八字与策论题貌似关联不大……又似乎有什么关联,难道是另有玄机?
柳雨璃似是想到了什么,来到木柜前,取出半袋金瓜子,又看向柳洛尘。
“二哥,快去寻大姐和娘亲,将咱家的家当银两全都拿来。”
柳洛尘和陶恒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妹妹要做什么?”
柳雨璃眸底闪亮,“发财的大好良机,岂能错过?”
柳洛尘不再多问,总之妹妹的话,定是不会有错,他忙不迭地去寻柳清瑶。
“先生!”柳雨璃又看向摸不着头脑的陶恒,在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这怎么可能?”陶恒反应甚大。
“你信我的,不会有错。”柳雨璃语气坚定。
陶恒喃喃道:“姑娘的话,我自会相信。只是不信那夜阁主……”
柳雨璃瞥了陶恒一眼,“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到时你可别后悔。”
“我信,姑娘的话我肯定信。”陶恒接过金瓜子,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