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昼,银辉遍地。
玉湖之上楼阁亭榭连绵相接,犹如覆霜盖雪,花窗竹帘透出点点明亮灯火。
水榭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缈的玉湖,景色极佳。通道两旁的花树被映照得枝叶分明,但见墨影铺地,花色朦胧,一片清幽雅致。
这里向来是文人才子作诗会友之地。
鹿鸣宴,设在玉湖水榭,与昔日的幽静相比,今夜人声嘈杂,喧闹非凡。
水榭宴席之中,皆是小有名气的文人墨客,手持请帖赴宴,百家争鸣,以文会友,比拼才艺。
水榭西侧小亭被帷幔隔开,乃言官落座之处。
朝廷特派言官对赴宴之人评选,选出今夜才学第一之人,封为京都第一才子的美名,可面圣讨赏赐。
以琴棋诗画四项科目,抽签考核。
以上四项,凡中一甲者,可进行最终的策论考核。
在策论赛中脱颖而出者,即为京都第一才子。
手持请帖的文人已各自落座,没有受邀的文人围在玉湖边看个热闹,涨个见识。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玉湖边上。
“公子请。”一身穿窄袖骑装的女子上前,冲马车中的人伸出玉手。
该女子墨发高束,面容姣好,身材窈窕,虽然一身侠客打扮,但也不失风采,那双美眸仿佛能勾魂摄魄,令人沉沦。
围在玉湖边的文人才子们纷纷侧目,这样妩媚的美娇娘足够赏心悦目,不知马车中的公子该是怎样的风姿?
马车车帘被折扇掀起,从车中走出一位白衣少年。
他一身雅白锦袍,外罩白纱,内松外紧,腰束玉带,青丝用白玉簪绾起,一派明朗。
他搭上娇媚女子的玉手,走下马车。
一身白衣,临风而立,清风徐来,夹杂着阵阵桂花香,衣袂飘逸如风,刹那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最吸引人的,还属他那张遮住眉眼的银白面具,宛如月牙形,上边雕刻着暗纹,工艺精细,精致绝伦,充满神秘色彩。
即使戴着面具也无法遮掩他那光洁白皙的脸庞,尤其是面具下的那双黑眸,如同隔着千山万水的墨色,明亮而又深沉。
他踏上通往水榭的木桥,缓缓而行,女子跟在其身侧,凡是途经之处,皆发出阵阵唏嘘声。
他眼波流转,看向木桥尽头的水榭,目不斜视,眸光淡静如海,遥远而又朦胧,神秘的令人难以琢磨。
令人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美好捧在他的脚下,只为博他回眸一笑。
临近水榭前花树下,查看请帖的侍从一阵失神,直到白衣少年来到其面前,才反应过来。
“公子,您的请帖。”
白衣少年拿出腰牌,漫不经心道:“这个算吗?”
侍从定神一看,那玄铁腰牌上竟刻着“夏侯”二字,“这是云霄居士的腰牌?”
莫非眼前的男子是……
“琉璃公子?!”
“正是。”白衣少年收起腰牌,负手而立。
水榭之中的文人们听闻动静,纷纷探头侧目,对着不远处的白衣少年评头论足,议论纷纷。
这琉璃公子风姿卓越,乃人中龙凤,又是云霄居士的亲传弟子,今夜的鹿鸣宴,定是强劲对手。
“快快请进。”侍从难掩心中的激动,示意往里走。
走进水榭,侍从带他来到最前排的雅座,“这个位置是专门留给公子的,请。”
“多谢。”
琉璃公子落座,那张银白面具在灯火的照耀下,隐隐泛着光晕,尽显神秘。
众人侧头望去,时不时地交头接耳,不知琉璃公子为何戴着面具?难道是相貌太过丑陋,不宜见人?
但见他这风姿气度,也不像是见不得人的样子,莫非有什么隐情?
秋闱新科举人与内外帘官也纷纷入席。
还有今年春闱高中的才子,给予了最高的礼遇,依次落座,以示敬重厚待,激励新科举人明年春闱高中。
侍从站在门口处,扬声喊道:“春闱新科状元钟文政入座。”
新科状元钟文政是镇国公钟老公爷的嫡长孙,年方三十,此人眉清目秀,风度翩翩,眉眼间倒是像极了钟老太君。
众人起身,鼓掌欢呼,镇国公府书香世家,家风严谨,新科状元,实至名归。
“春闱新科榜眼顾启然入座。”
新科榜眼顾启然是顾丞相之子,年方二十三,此人冲众人拱手一礼,便大步落座。
顾启然与顾丞相能说会道的性子不同,做事一板一眼,很是严肃老成。
“春闱新科探花柳洛尘入座。”
新科探花柳洛尘出身最低,父亲柳文杰是通政司参议,刚回京赴任的五品小官。
既比不上状元和榜眼的家世显赫,也没有优渥的读书环境,更没有成群结队的书童侍从,却是年纪最小的,年方十六。
他本生的清俊,一身天青色锦袍,趁得其更加一尘不染。
身姿如松,容颜如玉,气质如竹,举手投足间透着书卷气,仿佛从一幅古画里走出来,君子如兰,上善若水。
小小年纪,青年才俊,便高中探花,其风头完全不亚于状元榜眼。
所谓寒门出贵子,柳洛尘高中,更是激励着寒门学子的信心。
春闱新科状元、榜眼及探花也均已落座。
琉璃公子抬眸看向柳洛尘,正巧柳洛尘也投来探究的目光,两人眼神交汇之际,浅笑回礼。
这时,言官们走进水榭,为首的是翰林院学士高肃之,身侧是上一任京都第一才子盛怀安,也是评选之人。
盛怀安,吏部尚书盛川之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其妹盛闻溪刚与大皇子千云湛定下婚约,年底完婚。
盛家风头正盛,任谁也要高看一眼。
盛怀安眸光扫向席间,只见座无虚席,“高学士,时辰到了,可以开始了。”
“还有一人未到。”高肃之板着脸,朝水榭外望去。
盛怀安有些纳闷,“还有一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