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自知劝不住,只好应声,“既然二哥执意如此,妹妹也不再劝阻。只求二哥答应我,上元节回京,让先生与二哥为伴。”
柳洛尘担忧道:“先生跟我走了,那你们二月底回京该怎么办?”
“二哥放心,我们举家迁京,还有小厮护在左右,不会有事的。”
柳洛尘只好点头,他只想早日撑起门户,在京中站稳脚跟,好让妹妹日后能择个如意夫婿,安稳度日。
妹妹重生归来,为全家殚精竭虑,步步筹谋,那瘦小的肩膀上,担着全家的命运,这个重担不能只让妹妹一人背负。
妹妹竭尽全力护着全家,他要拼尽全力护着妹妹。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是一个团圆年。
柳家一如往年那般,喜庆热闹,其乐融融。
正月初八。
柳家收到京中来信。
一封是外祖母魏老夫人寄来的家书,信中关怀备至,满是思念。信中所说,每日都派人打扫院子,回京后便可住下,京中一切都好。
另一封信,是柳家长房柳学章寄来的,说待上元节前后,他携长子柳瑞安一同来凉州贺岁。
看完信后,众人面面相觑。
柳文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哥和瑞安要来凉州?他们为何要来?”
“往年可没有这个先例,更何况,老爷三月初就回京赴任了,他们何苦再跑来一趟?”魏云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柳清瑶秀眉微蹙,“莫不是有什么事?”
柳洛尘一脸疑惑,“有什么事不能在信里说,非要千里迢迢跑一趟?”
“想必是在信中说不清的大事。”柳雨璃眸底晦暗,缓缓开口。
柳洛尘若有所思,难道妹妹知道什么?
柳文杰思虑片刻后,吩咐道:“既然大哥有心来贺岁,咱也要尽地主之谊才是。瑶儿,你吩咐下人,收拾出两间屋子,莫要怠慢了你大伯。”
“是。”柳清瑶应声。
柳雨璃望了一眼柳文杰,独自回到听雨斋中。
她双手抱膝,怔怔地坐在床上,选秀在即,大伯此时前来,目的不纯。
难道,自己还逃不脱前世入宫的厄运吗?
可惜,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寄人篱下,任人宰割的女子了。
上元节前夕。
两辆宽敞的马车停在柳家门前,贵重的礼物,如流水般送进柳家。
名贵字画、古董赏玩、珍贵补品、绫罗绸缎、文房四宝,应有尽有。
柳文杰看着小厮们一趟又一趟搬运物品,目不暇接,大哥这也忒客气了!
柳学章走下马车,一把握住柳文杰的手,热泪盈眶,“二弟,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为兄甚是想念啊!”
柳文杰鼻尖一酸,“知道大哥和瑞安要来,我心中欢喜得紧,快请。”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刚一见面,先前的那些不快,便一扫而空。
柳瑞安冲柳文杰和魏云锦一一行礼,“二叔、二婶,侄儿有礼了。”
柳洛尘姊妹三人一一回礼,客套寒暄过后,一同往正厅走去。
进府前,柳学章眸光扫向站在众人身后的柳雨璃,眸中带笑,“真是女大十八变,雨璃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前年瑞安成亲时,她还是个小丫头呢!”
众人失笑出声,纷纷看向柳雨璃。
柳文杰笑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柳雨璃浑身冰冷,待众人走进府门后,她远远跟在身后走着。
“妹妹怎么了?”
柳清瑶察觉出柳雨璃的异样,故意落后几步,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柳雨璃强颜欢笑,“我没事,大姐,许是昨晚没睡好。”
柳清瑶牵起柳雨璃的小手,“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姐姐,可不能硬撑。”
“好。”柳雨璃乖巧地点点头。
众人来到正厅,各自落座。
柳文杰和柳学章坐在主位上,兄弟二人聊起儿时的趣事,说得热火朝天。
柳洛尘和柳瑞安谈论起诗词歌赋,说得津津有味。
魏云锦客套几句后,便派人去灶房准备午膳。
今日午膳很是丰盛,酒足饭饱过后,柳学章仍没说明来意,柳文杰心中更没谱了。
他只好率先开口问道:“大哥,小弟三月初就回京赴任了,你何苦舟车劳顿跑一趟?倒是辛苦。”
“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你回京赴任一事。”柳学章意气风发,“大理寺少卿,正四品,这官职如何?”
柳文杰不禁瞪大眼,“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掌管邢狱案件审理,与刑部、都察院并称三法司。
决狱之权虽在刑部,但大理寺不同意时,可上奏圣裁。
柳学章摆摆手,“二弟不必惊讶,不过是四品官,算不得什么。”
柳文杰有些惶恐,“大哥,小弟不过是六品通判,何德何能做这大理寺少卿?”
“如今二皇子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一枝独秀。”柳学章话锋一转,“二皇子也有拉拢之意,说你做得,你便做得。”
柳文杰心中不安,“小弟的斤两,别人不知,大哥自是明白的。这大理寺少卿,我当不得。”
柳学章以为他的故意客套,“你就不要再谦虚了。这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良机,既然二皇子赏识你,你就莫要再推辞了。”
柳文杰一脸不可置信,“小弟只是个无名小官,怎的能入贵人的眼?大哥莫要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在说笑吗?”柳学章下巴微扬,“若不是看在为兄的面子上,二皇子自是不会提拔你,更谈不上赏识。”
柳文杰赔着笑,“原来是沾了大哥的光,小弟惶恐。”
柳学章话里有话,“二弟啊,虽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若惶恐过头,便是不知好歹了。”
柳文杰眉毛微挑,“小弟是什么秉性大哥又何尝不知?我资质平庸,比不得大哥的高瞻远瞩。小弟只想领个一官半职,守着妻儿安稳度日,其他别无所求。”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更何况,二皇子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显而易见。”
柳学章意味深长道:“二弟就算不为自己筹谋,也得为三个孩子谋个前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