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迎上千凌昱的目光,也不否认,“那王爷是何时来的?”
“听见落水声来的。”
柳雨璃暗自松了一口气,王爷应该没瞧见自己推郑迎春入水。
千凌昱黑眸微眯,“不过,本王貌似听见你说,想让郑家另一个姑娘下河摸鱼?”
“王爷准是听错了。”柳雨璃刻意避开千凌昱的视线。
“本王年纪轻轻,耳不聋眼不花,怎会听错?”
千凌昱轻笑出声,“刚才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怎的突然变得温顺起来了?”
柳雨璃也不再遮掩,大方承认,“既然王爷都听见了,也瞧见了,想必是知道我推郑迎春下的水。那王爷为何还愿帮我?”
“你没来之前,段翊就瞧见这两个姑娘在此处鬼鬼祟祟,后又听见落水声,本王还以为是你吃了亏。”
千凌昱语气一顿,调侃道:“结果瞧见璃丫头在桥上笑得开心自在,本王也不好上前打扰。”
柳雨璃美眸流转,双手环胸,“原来王爷一直躲在一旁看戏。”
“你可莫要冤了我。”
千凌昱眉头舒展,“本王知道你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怎用得着我出手?”
柳雨璃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又问道:“王爷可会怪我?”
王爷既然知道真相,会不会怪自己太过分了?
“本王为何要怪你?”
千凌昱有些不明白,坦然道:“郑家女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她不安好心在先,又怎会被你借机推下水?是她先存了害人之心,璃丫头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柳雨璃听得一阵愣神,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千凌昱眸光清澈,直直地看着柳雨璃,“你这样很好,本王倒是不担心了。在外若是受欺负了,就还回去。若是摆不平,就来寻本王。本王定会为你做主。”
他可见不得璃丫头受委屈,更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了她。
“多谢王爷。”柳雨璃垂眸谢道。
想起刚才王爷极力护着自己的样子,柳雨璃心中一暖。
“王爷什么都不问,竟这般相信我?”
千凌昱挑眉反问:“璃丫头的性子,本王最清楚,不信你,难不成要信旁人?”
柳雨璃莞尔一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王爷今日来了吴家,怎么没一点动静,我原以为王爷不会来这种热闹的场合。”
说完后,柳雨璃才明白过来,看来王爷是故意隐藏了身份,结果因为自己又暴露了身份。
“本王原本没打算来的……”
柳雨璃看向千凌昱,听他接着往下说,“后来觉得在府中无趣,便来热闹热闹。”
“既然是来热闹,那怎么没去前院,反而独自坐在这桃园中?”柳雨璃有些不解。
千凌昱微微皱眉,轻咳一声,往前走去,“本王来赏桃花。”
“七月赏桃花?王爷莫不是在说笑?”柳雨璃更加听不懂了。
桃花的花期是在三四月,现在七月怎会有桃花盛开?
千凌昱驻足转身,看着眼前的粉衣少女,“本王没有说笑。”
柳雨璃望向枝叶茂盛的桃树枝,无奈道:“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你倒是听话。”千凌昱哑然失笑。
柳雨璃笑道:“王爷的话,怎敢不听?”
千凌昱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你这丫头。”
柳雨璃忽然抬眸问道:“不知世子回京后,境况如何?”
自从程清歌被罚回京后,大姐整日心神不宁的,她总得替大姐打听一二。
千凌昱叹道:“京中来信说,世子回京后,被关在祠堂中闭门思过,程太傅让他三个月后,与周家定亲。”
“那世子怎么想?”
“他自是千百般不愿。”
柳雨璃点了点头,她倒不担心,程清歌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气,他不愿做的事,可没人能强迫得了他。
千凌昱眉眼间一派疏朗,“自从被收回兵权后,本王清闲了不少,这闲散日子,在以前可是不敢想的。”
瞧千凌昱这般豁达,柳雨璃放下心来,“王爷现下倒是能好好歇歇了。”
这时,前院鞭炮声响起,锣鼓喧天,想来是到了吉时。
“王爷可想去前院瞧瞧?”柳雨璃扭头问道。
“本王若是去了,会扫了众人的兴致,便不去了。”千凌昱摆了摆手。
“那我留在此处陪王爷吧。”柳雨璃一脸乖巧地站在千凌昱身边。
“你想去便去,本王又不喜热闹。”千凌昱侧头看向柳雨璃,眉眼满是温和。
柳雨璃点点头,“那我去去就回。”
言罢,柳雨璃一路小跑去了前院,千凌昱望着她的身影,微微一笑。
不过片刻,柳雨璃又跑了回来,千凌昱站在树下,微微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雨璃手中捧着一把喜糖,塞进千凌昱的手中,“王爷吃喜糖,也沾沾喜气。”
“璃丫头有心了。”
千凌昱很少吃甜食,不过这喜糖是璃丫头送来的,他怎能不吃?
他拿起一颗,放入口中,满口香甜软糯。
柳雨璃笑意盈盈,“今日梦姐姐可好看了,新郎官也很威武,倒和梦姐姐登对。”
柳雨璃轻叹:“只是梦姐姐要远嫁汾州,吴夫人刚才哭得可伤心了,估摸着要在路上走两天才能到。”
千凌昱不动声色地听着柳雨璃说话,看着她那时而欢喜,时而忧愁的小脸,只觉得煞是有趣。
柳雨璃有些感慨,“女子成亲后,就要离开父母双亲,去夫家过日子了。梦姐姐从小在凉州长大,这突然一走,去了异地他乡,以后想见上一面都难。”
千凌昱缓缓开口,“这世道对女子,确实不公……”
柳雨璃没想到千凌昱会说出这种话,不免有些诧异。
“你小小年纪,还真是多愁善感。”
千凌昱上下打量着柳雨璃,好奇道:“真不知道你这小脑瓜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柳雨璃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在王爷面前,她总是很难隐藏自己。
…………
当晚,吴家喜宴还没结束,同僚们趁散值后,前来吴家道喜。
吴兴向来人缘好,不论是同僚还是下属,也一应前来祝贺。上至同僚,下至差役,也都松懈不少,酒足饭饱后,回到家便倒头大睡。
直到深夜,一行押送粮草的队伍缓缓启程,悄无声息地离开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