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从未失过规矩。”程清歌的声音哑了几分,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柳清瑶掩去心中苦涩,不知该作何回答。
程清歌默然半晌,不容反驳道:“本世子说送你,便要送你。”
他一改往常,突然变得狂妄霸道起来。
柳清瑶一阵愣神,连连后退,“世子……我……”
“不许推辞,这是本世子的命令。”程清歌步步紧逼,直到柳清瑶退无可退,才停下脚步。
“小女……遵命。”
柳清瑶深吸一口气,垂眸避开程清歌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如此便好,走吧。”
程清歌看着眼前垂着头的少女,他敛去眸底欲要浮出的笑意,故作威严。
“是。”柳清瑶应声道。
程清歌悠然自得地牵着马,与柳清瑶并肩往城门方向走,“那小丫头就在城西。”
“嗯。”柳清瑶微微颔首,轻嗯一声。
程清歌扭头看向柳清瑶的侧脸,问道:“你们今日在此处做什么?”
“刚才在此处和吴家姐姐一同画像……”柳清瑶话说一半,没再继续说下去。
总不能把妹妹砸了画像摊的事也一并告知,万一再影响女儿家的清誉。
“画像?”程清歌凤眸微挑,“可画完了?”
“这……妹妹说画的奇丑无比,便撕了。”柳清瑶脸颊微红,柔声道。
“奇丑无比?!”程清歌轻笑出声,当对视上柳清瑶那双美眸时,又收起了笑意。
他宽慰道:“定是那画师水平太差,改日我为你画一个。”
“世子也会画像?”柳清瑶惊奇不已。
“不会,但我可以学。不过是画像嘛,定难不倒我。”程清歌扬起下巴,信心满满。
柳清瑶哑然失笑,这世子还真是会说笑。
程清歌不知想起什么,又问道:“那小丫头托无影无踪去追的人,莫不是那画师?”
柳清瑶一脸茫然,“妹妹她去追画师了?”
程清歌回想起柳雨璃的话,接着问:“那画师可是身穿灰袍,留着胡须?”
“正是。”柳清瑶点头,又小声呢喃道:“妹妹为何去追画师?”
“许是因为那画师画技太差,把你画的相差甚远,惹恼了小丫头?”
程清歌摸着光滑的下巴,猜测道:“所以她去找画师算账,替你出气?”
柳清瑶却不信,摇头道:“妹妹并非无礼之人。”
程清歌脱口而出,“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妹妹她知书达理,并非世子说的这般。”柳清瑶辩解道。
程清歌一脸不可置信,那小丫头知书达理?倒是没看出来!
这些话程清歌自然不会当着柳清瑶的面说出来,他话锋一转,“你这妹妹倒是护你。”
“是,我妹妹重情重义,很护家里人的。”柳清瑶会心一笑,心中一暖。
程清歌再次扭头看向身边的柳清瑶,“上次一别,多日未见。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柳清瑶心中一紧,千言万语,在此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便用一个“谢”字代替吧。
柳清瑶驻足,冲程清歌盈盈一礼,“上次我家蒙难,多亏世子从边关赶回相助。多谢世子,这份恩情,小女无以为报。”
“这份恩情,不用你还。”程清歌瞧柳清瑶这般客套,喉间一紧。
柳清瑶抬眸看向程清歌,“怎能不还,你我非亲非故,怎能平白无故,承受如此大恩。”
程清歌隐隐有些怒意,“你非要和我划分的这般清楚?”
“我……”柳清瑶攥紧衣袖,垂眸看着裙摆,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若你非要还恩情,也不是不可以……”程清歌眸底隐隐泛起涟漪,薄唇微微勾起,话到嘴边,“还是算了……”
万一再吓着她,岂不是更把自己当洪水猛兽看待,指不定还退避三舍。
“这郑涛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按我的脾气,他早就是我的剑下亡魂了。你放心,有本世子在,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
话音刚落,程清歌察觉自己失言,真心话不小心被说出来了。
他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步往前走。
柳清瑶眼皮微动,看着前方那抹高大修长的身影,不由地扬起嘴角。
“快跟上。”程清歌驻足,转身冲柳清瑶唤道。
柳清瑶步伐轻盈,款款而来,两人继续并肩往前走。
…………
城门处。
柳雨璃站在城墙下的一侧,待大军进城后,独自牵着马往回走。
王爷刚刚回城,定有许多公务处理,自己远远看他一眼,便足够了。
柳雨璃牵着马往城中走去,正好瞧见程清歌和柳清瑶朝自己这边走来。
远远望去,黑衣少年面容俊朗,青衣少女花容月貌,一个身材挺拔,一个身材窈窕。
少年时而侧头望向少女,少女含羞垂眸,画面美轮美奂,惹得路过行人也忍不住侧目回头。
柳雨璃看着眼前一幕,恍若隔世,若前世程清歌早些遇上大姐,大姐的结局会不会能够改写?
前世王爷战死沙场后,程清歌主动请缨挂帅,征讨匈奴,足足打了三年,匈奴归顺朝廷。
后来听程太后说,自从西凉王死后,程清歌如同脱胎换骨,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许是因为手足兄弟不得善终,对他的打击太大,从而变得孤僻自闭,心狠手辣。
西凉王的死,致使程清歌性情大变,堪比剜心之痛,锥心刺骨。
今世的程清歌倒是与前世截然不同,今世他多了几分阳光洒脱,虽然他那张嘴依旧不饶人,但是比前世顺眼多了。
后来,程清歌凯旋回京,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了稳固朝中地位,迎娶了尚书府的千金。两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也是京中广为流传的佳话。
只是那尚书府的千金,久未有孕,不知是何缘故。
大姐一直疏离程清歌,也是考虑到门户和地位的悬殊,父亲虽升了六品通判,但程家是皇亲国戚,仍是云泥之别。
大姐的思虑也并非没有道理,若他们二人真是两情相悦,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