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不是柳县令家的三千金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杨媒婆缓过神,掩下心中的不安,客套地笑道。
柳雨璃仍坐在马车中,缓缓地问道:“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我今日找你来是想问,为何收钱不办事?”
杨媒婆赔笑道,边说边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来,“老婆子年纪大了,事太多,都给忘了!我这就把钱退给您!”
柳雨璃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杨婆婆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这是退钱的事吗?我今日来就是想讨个说法!我姐姐你也见过,长得是如花似玉,为何你对我姐姐的亲事这般不上心?”
“不是我不上心,是……”杨媒婆一脸为难。
“是什么?有话直说。”
杨媒婆娓娓道来:“是您姐姐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败坏了名声,您住在姑臧县听得不多,这凉州城几个月前都传遍了!说你姐姐长得奇丑无比,不敢以真容示人,所以整日戴着面纱……”
柳雨璃放下手炉,不禁有些气恼,“这是谁造的谣?我姐姐的容貌你可是见过的!”
“我是见过大姑娘的芳容,但我说得天花乱坠,却没人信呐!本来有好几门亲事,都是挺不错的公子哥,一听是给你姐姐说亲,直接一口回绝了。我想着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再给你姐姐说亲。”
杨媒婆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猜测道:“这谣言来的突然,不知是不是你姐姐得罪了什么人?”
柳雨璃上下打量着杨媒婆,看着不像是在说谎。
她沉下心回想起来,姐姐平日里很少出门,唯一戴着面纱示人也只有在雨花亭……
柳雨璃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道人影,这种下三滥的事,也只有那个人能做得出来了!
杨媒婆瞧柳雨璃半天不说话,惴惴不安地喊道:“姑娘?”
“行,我知道了。”柳雨璃回过神,放下车帘,冲马夫吩咐道:“我们走。”
马车缓缓驶离,杨媒婆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将荷包给收了起来。
她这辈子见过不少大家闺秀和官家小姐,还是第一次见一小姑娘的气场如此强大。
只怕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或是宫里主子的气势才能和她相比吧?
这小姑娘绝非池中之物,小小年纪就令人生畏,不知以后谁会娶了这小姑娘?
“姑娘,我们去哪儿?”马夫在车外驾着马车问道。
“去西凉王府。”柳雨璃沉声道。
马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西凉王府?!这岂是常人能去的地方?
不过,他也不多问,径直驾车前往西凉王府的方向。
没多久,柳家的马车便停在西凉王府附近。
柳雨璃手捧手炉,下了马车。
一道凛冽的寒风吹过,柳雨璃裹紧了夹袄,缓步朝西凉王府走去。
王府外的侍卫们手持红缨枪,隔得老远就瞧见柳雨璃的身影,纷纷都警惕起来。
“王府禁地,请快离去!”为首的侍卫们冲柳雨璃喊道。
柳雨璃恭敬地行了一礼,“劳烦小哥通传一声,小女柳雨璃要见程世子。”
“世子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侍卫沉声说道。
柳雨璃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劳烦你通传一声。”
侍卫们不为所动,没有一个人前去通传。
柳雨璃仍站在原地,寒风吹起她的裙角,只觉得寒风刺骨,但她并没有离去的打算。
她今日是必须要见到程清歌,姐姐的名声受损,怕是和程清歌脱不了干系。
她今日得替姐姐要个说法,不然姐姐的亲事,怕是没着落了!
万一姐姐今世的命运没被改写,再次踏上了和亲之路,死在大漠……
这是柳雨璃不敢去想的事,每每想起都心如刀绞。
重活一世,她岂能再让亲人重蹈覆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得让亲人活着。
“世子不在府中,你等也是白等。”侍卫出言劝道。
看来这小姑娘是下定决心非见世子不可,但是世子不在府中,早早就和王爷一同出去了。
柳雨璃秀眉皱起,“请问世子去了何处?”
“这个,我们也无权过问。”侍卫板着脸。
柳雨璃没有离去的打算,站在原地等候。
“真是个倔脾气!”侍卫摇头叹息,重新站回原地。
北风怒号,像一匹脱缰的烈马卷着落叶在半空里肆虐,打到脸上像鞭子抽一样疼。
柳雨璃小脸被冻得通红,手炉早都没了暖意,不停地走来走去,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过了许久,她吸了吸鼻子,搓着小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只觉得浑身都快麻木了。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柳雨璃扭头望去,只见三道身影,策马而来。
为首的是身披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的千凌昱,身后一黑衣骑装打扮的段翊,还有身披墨色狐皮大氅的程清歌。
鲜衣怒马少年郎,一时令人眩目。
“璃丫头?”
“三姑娘?”
千凌昱率先翻身下马,朝柳雨璃大步走来,如同冬日中的暖阳,照耀在柳雨璃心中。
众侍卫们连忙跪地行礼,“参见王爷。”
千凌昱径直来到柳雨璃的身前,瞧她被冻得小脸通红,连忙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将柳雨璃裹了起来,“璃丫头,你怎么来了?”
柳雨璃只觉得暖和了许多,这大氅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迦南香,还散发着千凌昱的体温。
“我……”柳雨璃鼻子被冻得通红,正准备说话,不禁先打了个喷嚏。
段翊走过来,沉声问侍卫们,“三姑娘在这里站多久了?”
“一,一炷香……”侍卫大气都不敢喘,低声说道。
众侍卫不禁傻了眼,这姑娘究竟是何等身份,怎能令王爷如此另眼相待?
他们垂下头,隐隐有些不安,只怕等会该遭殃了……
段翊瞪了侍卫们一眼,转眸看向瑟瑟发抖的柳雨璃,“三姑娘想必是冻坏了,都说不出话来了。不如先回府暖和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