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
刘玺每天都等着郑涛江上门替曹良求情,想趁机再治他个包庇之罪。
可惜三天过去,刺史郑涛江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更没有替曹良出言求情。
牢中的曹良死活不承认自己是蓄意杀人,一口咬定是无心之失,在情急之下才失手掐死了陶袁氏,并不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
最终曹良因过失杀人,被判流放三千里,躲过一死。
此案终于水落石出,曹良才是伤害陶袁氏的真正凶手,消息一出,瞬间传遍大街小巷。
曹良的妻儿气不过,在刺史府门前天天叫骂,嚷嚷着郑涛江不顾兄弟手足之情,见死不救。
周围的百姓们都看不下去了,愤愤不平,杀人犯还有理了?
曹良的妻儿如同过街的老鼠被人人喊打,他们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凉州,另谋出路。
这天夜里,在官差的押送下,曹良戴着脚镣、枷锁踏上了流放黔州之路。
陶恒却一夜无眠。
就因为一句无心之失,便能躲过一死,真是讽刺。
次日清早,柳家书房。
兄妹二人早已等候多时,到了日上三竿,陶恒才满脸疲倦地来到书房中。
“先生,你昨夜没休息好吗?”柳洛尘瞧着陶恒的黑眼圈,不禁问道。
陶恒满脸歉意,“昨夜失眠,今早起晚了误了时辰,还请见谅。”
柳雨璃执笔写着字,淡淡的说了一句,“去吧,手脚利索点。”
“嗯?是,姑娘。”
陶恒先是一愣,又连忙应下,知我者姑娘也!
不久,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策马出城,一路往南。
“大哥,这点小事,俺自己就解决了。哪儿用得着你亲自出马?”
一彪形大汉骑着一匹黑马,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他那满脸的络腮胡子也随风而动。
他便是陶恒的义弟,雷老二雷易天。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陶恒眸底满是杀气,他手持缰绳,策马狂奔。
骑马不过半天的时间,便追上了徒步流放的曹良。
陶恒和雷老二拉紧马缰,远远望去,只见两个官差和曹良走在官道上。
出城时,原本戴着枷锁的曹良,现在身上的枷锁和囚服却不知所踪,只剩了脚镣。
不知道的还以为曹良是哪里来的官老爷呢!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让俺去劈了这狗娘养的!”雷老二从背后抽出一把弯刀,恨不得一刀了结了曹良。
陶恒望了一眼落日,伸手拦下雷老二,“等天黑再动手也不迟。”
雷老二只好收起弯刀,两人不动声色地继续骑马前行,曹良三人被远远地甩在后边。
一股茶香飘来。
不远处的路边有间茶水铺子。
赶了这么久的路,口干舌燥,谁不想喝上一杯茶水?
陶恒估摸着时辰,沉声说道:“我们在此处稍作休息,等他们走过来差不多也就天黑了。”
“成!”雷老二应声下马,将两匹马牵进茶水铺子的马棚里。
陶恒径直走进铺子,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冲店家喊道:“老板,上一壶大红袍。”
“得嘞!客官稍等!”店小二应声,连忙去煮茶。
伴随着“呜呜”的声音,炉子上的热水开始翻滚起来。
店小二手执木勺舀上茶叶放进茶壶中,再提起炉子上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陶恒所坐的桌上。
雷老二给马喂完草料后,也大步走了过来,“大哥,怎么不吃酒?反而喝起茶了?”
“喝酒误事,今日品茶。”陶恒饮了一口茶,沉声道。
雷老二坐到桌前,一饮而尽。
过了不久,天刚擦黑,两个官差带着曹良也进了这间茶水铺子。
“三位官爷,喝点啥?”店小二连忙上前问道。
“喝你们这里最贵的好茶!”曹良大手一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
“得嘞!”店小二知道这是不差钱的主,收下银子后,连忙应声退下。
陶恒和雷老二是背对着三人而坐,坐在偏僻的角落里,自然是没被曹良察觉出来。
“曹爷,让你破费了。”其中一个官差冲曹良拱手道。
“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等我以后东山再起,自然是亏待不了你们。”曹良拍了拍官差的肩膀,豪爽一笑。
“那我们二人提前谢过曹爷了。”两个官差恭敬地冲曹良拱手道谢。
“我命不该绝,不过是出来躲几天风头罢了!等风头一过,我照样是这个。”曹良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样子好不威风,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流放的犯人!
官差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曹爷,刺史大人都提前交代过了!等出了西北地界,我们就把你放了。我俩去黔州,到时上报说你在路上病死了,不会有人深究的。”
“多谢二位!”曹良连连道谢。
“曹爷不必多礼,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两个官差相视一笑。
陶恒隐约听到三人窃窃私语的谈话声,但听得并不真切。
不过,这官差和犯人能这样压低声音交谈,定是在说些不可告人的事!
瞧曹良这镇定自若的模样,怎会是被流放受苦的犯人?
既然天不灭他,只能自己去替天行道了!
曹良三人喝完茶,再次上路。
月暗星疏,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注定是一个杀人夜。
陶恒和雷老二一左一右,兵分两路,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往前奔去。
左侧草丛哗哗作响,两个官差提高警惕,将曹良护在身后,原地驻足,死死盯住左侧的草丛。
“是谁在装神弄鬼?”官差握紧佩刀,冲草丛处喊道。
现下没有起风,草丛却摇晃的愈发厉害。
“快出来!”两个官差面面相觑,抽出佩刀,斗胆往草丛方向走去。
两个官差的脚刚踏进草丛,整个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被人抓住腰带给举了起来。
雷老二如雷声般的大笑声传来,“你爷爷我在此,尔等胆敢造次!”
两个官差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雷老二随手一丢,扑通两声,重重地摔在草窝里。
两个官差被摔得嗷嗷大叫,只觉得身子四分五裂,动弹不得。
曹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他呆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曹良。”
一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嗓音,从曹良身后响起,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