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有所不知。三个月前,石青已在公堂上认罪伏法,撞柱而亡。他亲口承认,是他见色起意,将陶袁氏掐死,后又嫁祸到下官的头上。下官实属冤枉!”曹良满脸地无辜。
他现下秉着死不承认的态度,刘玺也拿他无可奈何。
“你和石青可有恩怨?”
“下官不认识他,和他并无恩怨。”
“那他为何要嫁祸于你?怎么不嫁祸给别人?”
“下官不知,这话大人还是问石青吧。”
刘玺气急败坏,指着曹良厉声喝道:“石青已死,你让本官如何问他?”
“大人,石青虽死,可他的家人还活着!石青的娘子朱氏特来指控曹良,还请大人召见!”陶恒上前一步,拱手道。
曹良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刘玺大手一挥唤道:“传朱氏上堂。”
只见一妇人打扮的女子,眸中含泪,款款走上公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求青天大老爷给民妇做主啊!我相公石青一直在暗中为曹良做事,陶袁氏死后第二天,曹良给我相公一大笔钱,让他去陶家附近打探消息,并给街坊老李头和王娘子一大笔封口费,莫将看到那晚听到的、看到的给说出去。”
“后来东窗事发,曹良怕自己的乌纱帽不保,在郑刺史和曹良两人的威逼利诱之下,我相公做了曹良的替罪羊,最终一人拦下罪责,一头撞死在这石柱上。我相公连陶袁氏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这样替他人背了黑锅,死于非命!而这真正的罪魁祸首曹良却逍遥法外,就是他掐死了陶袁氏,陷害到我相公头上!”
曹良急眼了,“你一派胡言!石青至死都没娶亲,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娘子?!”
“肃静!曹良,你刚不是说你不认识石青吗?又从何知道石青至死都没娶亲?”刘玺立马抓住了要害,一针见血地问道。
曹良支吾了半天,也没能自圆其说,“我……”
“你把陶袁氏活活掐死,你以为没有直接物证,本官就定不了你的罪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剑指于你,单凭这些证人的证词和你腿上的伤,本官照样能治你的罪!”刘玺面色沉了下来。
柳文杰在一旁补充说道:“案发当晚,你小腿受伤后,流下的血迹从陶家的院墙处一直滴落在屋里。在陶袁氏的尸体旁,也有你流下的大量血迹。这血迹足以证明你的行动轨迹。你休想抵赖!”
刘玺难得赞同地点点头,厉声道:“曹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被冤枉的!”曹良跪地喊冤。
刘玺捋着胡须,说道:“你还敢喊冤?本官劝你还是招了吧!这次就算郑刺史来了,也救不了你!你若肯早点招供,本官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
曹良不可置信,摇头道:“不会的!郑刺史不会让我死的!我要见郑刺史!”
刘玺沉声吩咐道:“曹良涉嫌杀人,来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好好审问!”
孙捕头带着两个衙役亲自将曹良给押了下去,一路上曹良大喊大叫,众人也都充耳不闻。
曹良的呼喊声越来越远,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曹良是插翅难逃了!
这案子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民告官之路,实在太过艰难,陶恒只觉得一阵恍惚。
若今日不是巡抚大人刘玺主审,若不是沈潇然提前给刘玺打了招呼,若不是二皇子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赏识,若不是刘玺和郑涛江是对立面,那今日这案子会审理的这般顺利吗?
不会。
姑娘说得对,今非昔比,自己不再是无名小卒,他们自然不会再像曾经那样看待自己。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功名在身的举人,面对权势和不公时,都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若今日翻案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受到强权欺压,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答案不得而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世间,可还有公道可言?
陶恒望着公堂上的人陆续散去,不禁摇头叹息,独自往三宝院走去。
刚来到院子,就瞧见柳家兄妹在院门口等候了。
“公子,姑娘!”陶恒加快几步往前走,连忙开门请进。
三人进了院子,柳洛尘冲陶恒拱手,“真凶总算是绳之以法,先生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是啊!”陶恒故作轻松地叹道。
柳雨璃瞧陶恒并不如往常那般油嘴滑舌,出声问道:“怎么?有心事?”
“姑娘费心了。陶某只是感慨罢了!并无什么心事。”陶恒给柳雨璃和柳洛尘各倒了一杯茶,笑道。
柳雨璃自顾自地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说道:“知止而后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你现下有了明确的志向,何时才能做到心静不乱?”
陶恒定下心神,拱手道:“陶某受教。”
柳雨璃接着说:“心静不乱而后安稳泰然,才能行事思虑精详,最终才能做成大事。”
这些话是前世程太后对自己的悉心教导,每每自己心神不定时,想起这句话就觉得受益匪浅。
陶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姑娘所言极是。”
“今日我和二哥在大堂后都听到了,这石青的娘子朱氏,怕是有诈吧?”柳雨璃挑眉看向陶恒,问道。
陶恒佩服不已,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姑娘的眼睛!
“姑娘说的不错,之前姑娘让我去寻石青的家人,这些天过去了却杳无音讯。听说石青家中只有一老母,在石青死得当天就离开了凉州城,不知她如今是死是活!出了凉州城后再想找人,确实如同大海捞针!所以,我提前安排人手假扮石青的娘子,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这假冒的朱娘子,诈出了曹良的真话。”陶恒坐在柳雨璃对面的石凳上,缓缓说道。
柳洛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柳雨璃眸底闪过一丝赞赏,“兵不厌诈,你这招不错。事已至此,刘玺只想定曹良的罪,至于朱娘子到底是不是石青的娘子,也没人会去深究了。”
陶恒解释道:“这朱娘子,名为朱雀,她其实是我手底下的人。”
“哦?你手下竟还有女子做事?”柳雨璃难免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