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尘也很赞同柳雨璃的观点,“妹妹言之有理。”
“只有住在陶家附近的邻居,才能听到或看到这些动静。这陶家可有后门?”
“没有,陶家只有一个大门。”
“二哥,你画个陶家的地形图给我,周边的街坊姓甚名谁,是做什么营生的,都标清楚。”柳雨璃拿出一张白纸,摆放在案上。
柳洛尘边回想边画,一炷香后,便画好了地形图。
柳雨璃拿起这张图,仔细看了起来。
柳洛尘在一旁细致地解说道:“陶家正对面是一家醋铺,醋铺在这里开了七八年,经营醋铺的是一对姓李的老夫妇,老李头膝下有一个儿子,快要娶亲了。”
“陶家西边的一户人家是个早年丧夫的寡妇,张寡妇靠做针线活维持营生,独自拉扯一双儿女长大,儿子十岁,女儿六岁。”
“陶家东边住的是一对书生夫妇,书生姓何,每日头悬梁锥刺股,刻苦读书,备考秋闱。”
“能听到惨叫声的人家,只有紧挨着陶家的东西两户,也就是何书生夫妇和张寡妇。”柳雨璃手指了指,图纸上的何家和张家,又指了指醋铺,“这老李头家的醋铺是看到陶家大门处的最佳位置……”
“那我和孙捕头明日再去查问一番。”柳洛尘恨不得现在就去查问。
柳雨璃摇头,“没用的,二哥。你今日查问都一无所获,就算明日再问一次,也问不出什么线索。他们现下闭口不言,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该如何是好?”
柳雨璃沉思片刻,“让孙捕头派人在暗中盯住这三户人家,这三户人家的一举一动,都要紧紧盯住。”
柳雨璃眼睛微眯,“还有,这些日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异常举动,都不能放过!比如说,突然变得出手阔绰?这些都要调查清楚,越详细越好。”
柳洛尘一一记下,“我们明天就去办。”
“这知州吴兴肯定是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你回头问问父亲。还有,虽然陶恒在牢里关着,但也不要委屈了他。给他找个南北通透的单间关着,莫让他受苦。”
柳雨璃心知肚明,这陶恒可不是杀妻的凶手,怕是被有心之人颠倒了黑白。
“妹妹为何这般善待陶恒?”柳洛尘很是诧异。
“陶恒不是杀人凶手。他迟早是要出去的,这顺水人情,自然是要做的。”柳雨璃眉头舒展。
前世的陶恒凭一己之力,屠了通判曹良满门,又杀了吴兴和新上任的县令,最终还能逃之夭夭。单从这点来看,陶恒定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她对陶恒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那为何不直接把陶恒放了呢?”柳洛尘瞧柳雨璃意味深长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现下只有牢里才是安全的,先关着吧。等案子查出眉目再说。”柳雨璃边说边往外走,“那二哥早点歇息吧,父亲这边你多加留心。”
“好。”柳洛尘目送柳雨璃出了房门,不过片刻,就去正房求见了柳文杰。
父子俩来到书房内,柳洛尘倒满一杯茶,递给柳文杰,试探地问:“父亲,今日吴知州与你都说了什么?可与案子有关?”
柳文杰茶盏递到嘴边,微微一顿,饮了一口,这才说道:“他说陶恒可能是自己杀了妻子陶袁氏,然后嫁祸到了通判曹良的头上。毕竟陶恒远游在外,陶袁氏一直安然无恙,这才刚回到家中,陶袁氏便惨遭毒手。这事情太过巧合了些,不得不让人怀疑。”
“可有证据?”柳洛尘有些急眼了。
“只是推测,证据嘛,还得慢慢找。”柳文杰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叶,又饮了一口。
柳洛尘皱起眉,连问三句,“那这陶恒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他为何不攀诬别人?偏偏攀诬曹良?”
“为父若是什么都知道,这案子还用查吗?直接就能结案了!”柳文杰将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不满地说。
“那吴知州还说了什么?”
柳文杰避而不答,“没说什么……”
柳洛尘态度缓和了许多,“父亲,我是你的亲儿子,我是不会害你的,你万不可瞒我!吴知州究竟是安得什么心,还未可知啊!此案不关姑臧县,你有没有想过,这吴知州为何把案子推到你的头上?”
柳文杰一时语塞,良久才说:“吴知州提醒我,曹通判是郑刺史的表弟,动不得。”
“那父亲怎么想?”
“我……”
瞧柳文杰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模样,柳洛尘心都凉了半截。
柳洛尘跪倒在柳文杰身前,言辞恳切地说:“父亲也想助纣为虐吗?难道父亲忘了,那日在巡抚大人面前,师爷冯江是如何攀诬于你的?你那晚醉酒时,通判曹良可是也在场的!若说冯江罪有应得,那曹良也不是无辜!他上次为何能全身而退,是因背靠郑刺史这棵大树好乘凉啊!”
柳洛尘苦口婆心地说:“父亲,您曾说过为官者得心正,心正则心安,心安乃平安。若真冤枉了好人,父亲的心会安吗?”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饭,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父亲,您可是百姓的父母官啊!”
柳文杰只觉得羞愧不已,他这快四十岁的人了,竟还不如一个孩子!
柳文杰连忙扶起柳洛尘,“好孩子,快起来吧!是为父糊涂了。”
柳洛尘眼眶通红,“父亲,哪怕咱这次真得罪了那些高官,也万不可为虎作伥。举头三尺有神明,千万不能做亏心事!”
柳洛尘自打知道柳雨璃重生回来后,他对鬼神一说就深信不疑。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妹妹重生一事又该作何解释?
“尘哥儿,你长大了!”柳文杰拍拍柳洛尘的肩,只觉得欣慰不已。
柳文杰下定决心,“罢了!这次为父也豁出去了,定要为陶恒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