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你坑害我就算了,如今还想坑害我的女儿!”
“清瑶只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忍心让她去给比她爹年纪都大的人做妾?难道就为了几百两银子,你不惜把清瑶给迷晕送到别的男人床上?!你真是好狠的心呐!你根本不配清瑶唤你一声祖母!”
柳文杰擦干眼泪,不再哭泣。
黄老夫人所说的话字字诛心,柳文杰根本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只觉得痛心不已。
“我都是胡说的!我吃酒吃多了,脑子糊涂了!”黄老夫人整个人都怂了,朝自己的嘴连打了两巴掌,又开始常用的伎俩,“都是我的错!我不活了!我以死谢罪!”
“你给我住嘴!”柳文杰看透了黄老夫人的嘴脸,每次她只要有不顺心的事,就拿死来威胁自己妥协,他受够了!
柳文杰背过身去,不再看黄老夫人如同跳梁小丑般的作态。
黄老夫人傻眼了,柳文杰对她向来唯唯诺诺,言听计从。这次却一改往日的模样,看来这个大孝子确实是狠下心来了。
“你难道忘了,我是如何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长大的吗?”黄老夫人捶着胸口,试图能唤醒柳文杰的孝心。
柳文杰对儿时的事,也是后知后觉,儿时他不敢大声说话,无论做什么都得看黄老夫人的脸色行事。
他变得这般窝囊软弱,也是因为受了黄老夫人的打压。
柳文杰提起袍角,冲黄老夫人跪下连磕三声响头,“母亲,这是孩儿最后一次喊你母亲。你做得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发指。孩儿不能再留你了,既然你的心思都在三弟身上,那就回青州老家安享晚年吧。”
“你是要赶我走?”黄老夫人不敢置信,她没想到柳文杰这次竟如此狠心。
“我不能留你再祸害云锦和孩子。不然,我们柳家二房迟早要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柳文杰狠下心,不再去看黄老夫人。
刚才黄老夫人话里话外对自家人都充满了恶意,再加上她的所作所为,他怎敢再留她?黄老夫人对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既然你如此狠心,就别怪我无情!”黄老夫人不再装模作样的哭泣,眼神一变,眸底尽是狠辣凌厉。
“今日天色已晚,老夫人明早再赶路吧!之前给你的俸禄银子,你皆可带走!你做下的糊涂事,我既往不咎,从今日起,我们俩的母子情分恩断义绝。”柳文杰身子颤抖,含着泪把话说完,狠下心拂袖离去。
黄老夫人望着柳文杰的背影,跺脚咆哮道:“你这个逆子!你丧良心!你会遭天谴的!”
柳文杰头也不回,径直回到自己的房中,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正巧这时,魏云锦母女三人回到后院,只见黄老夫人指着东厢房的方向,喋喋不休地叫骂着,骂声不堪入耳。
这还是头一次见黄老夫人指着柳文杰骂!真是稀奇!
魏云锦和柳清瑶也不再多看,提起裙摆,连忙往后罩房走去。
柳雨璃和柳洛尘对视了一眼,回到书房中。
柳洛尘低声问道:“妹妹,那两箱聘礼……”
聘礼就这样放在正房,万一出了岔子该如何是好?
“二哥不必担心,就放在那里吧。”柳雨璃不露痕迹地勾起嘴角。
柳洛尘微微点头,看来妹妹有主意了。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柳雨璃被屋外的吵闹声吵醒,她起身来到正房。
“这两箱的聘礼都没了,该如何退亲啊!”魏云锦看着空空如也的两个箱子,欲哭无泪。
聘礼没了,退不成亲,该如何是好?
柳清瑶捂脸哭了起来,“娘,女儿不想嫁……”
柳文杰和柳洛尘也都闻声赶了过来,瞧着两个空箱子,柳文杰也傻了眼,“这里头的东西呢?”
柳雨璃来到东耳房,只见房中一片狼藉。黄老夫人和巧儿早已不见踪影,黄老夫人的随身衣物、首饰也都消失不见。
她唤众人来到东耳房,指着凌乱的床铺,还有那见底的木柜子。
“父亲,肯定是老夫人把聘礼偷走了!”柳雨璃语气笃定。
“这个毒妇!”
柳文杰恨得牙痒痒。这黄老夫人真是心如蛇蝎,到最后临走还给自己捅下这么大一篓子。
“是啊,父亲!肯定是老夫人蓄意报复!报官吧,父亲。”柳洛尘立马明白过来,随声附和道。
柳文杰还是顾忌颜面的,“我就是官,报什么官?!”
“父亲,此事非同小可!若找不到聘礼的下落,就无法退亲了!你忍心看着大姐做妾吗?”柳洛尘言辞恳切,他可不想再让父亲犯糊涂了。
“父亲……”柳清瑶哭得梨花带雨,“你真的忍心把女儿送入火坑吗?”
柳洛尘连忙趁热打铁,“父亲,这可是退还聘礼的好时机。你一定要大张旗鼓地抓贼,并扬言这贼把郑刺史忘在咱家的东西给偷跑了!若找到黄老夫人后,把聘礼直接送回刺史府,交由刺史大人处置。这样一来,可借故将聘礼还回刺史府,大姐的清白也不会受损。”
柳洛尘说得头头是道,柳雨璃欣慰不已,二哥还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通。
柳文杰最担心的还是怕家丑外扬,“那黄老夫人呢?”
柳文杰的担心并无道理,官声、清誉对一个家族还是很重要的,犯不着因为这一老太太,影响整个柳家的名声。
柳雨璃这才缓缓开口道:“至于黄老夫人,反正她身无分文,就让她自生自灭吧。毕竟她是柳家名正言顺的嫡母,若真把她当贼送了官,只怕会让柳家蒙羞。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聘礼追回来。”
柳文杰眼神一亮,“那就派人去追!她崴了脚,估计也跑不远!”
言罢,柳文杰连忙往衙门跑,即刻派人去追捕黄老夫人。
到了正午,衙门的捕头传来消息。
巧儿路过城门处时,主动将赃物交给了巡防营的守卫军,说是家贼偷了郑刺史的金银细软。
又正巧赶上,段翊午时去巡防营巡逻。
段翊对郑涛江要纳柳家姑娘为妾一事,是有所耳闻的。
巧儿说这是郑刺史不小心忘在柳家的金银细软,被家贼偷走了,又求自己帮忙归还郑刺史。
想起昨日唐子寒说,柳雨璃还特意问了他是何时当值,如此便能说得通了!
看来这小丫头是想自己出手相助。
段翊亲自将这包金银细软送到刺史府,郑涛江铁青着一张脸,也无法驳了段翊的面子。
昨日,确实有不少人看见,周管家抬着两箱的物什送到了柳家。
包袱里的金银细软,正是送去柳家的聘礼,分文不少。
可段翊临走前却说,“刺史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些金银首饰,以后可别再乱放了。”
眼看抱不得美人归了,郑涛江是又气又恼。他的一肚子闷气,自然都咽进了肚子里。
黄老夫人在凉州城门处撒泼打滚,嚷嚷着要回包袱,结果被巡防营的守卫军赶出了凉州城,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