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好先行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魏云锦和柳清瑶回了后罩房,柳雨璃和书香跟在其后。
直到走进了后罩房的院中,柳雨璃瞧四下无人,面露难色道:“书香,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姑娘有话尽管说。”
瞧书香头上还缠着绷带,柳雨璃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可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
柳雨璃附在书香耳边,低声道:“刚巧儿出去打水时,我听到她和墨守说,今晚子时在垂花门下相见。”
“什么?”书香呆愣在原地,如同晴天霹雳。
柳雨璃接着火上浇油,故意问道:“孤男寡女的,为何非要在夜半子时相见呢?真想不明白。”
书香只觉得头昏脑涨,这比黄老夫人打她的一棒,更让她觉得头晕目眩。
“不如,书香,我们子时一同去瞧瞧?”柳雨璃一脸好奇。
书香连忙摇头,毕竟姑娘还小,还是不去为好,若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岂不是脏了眼。
“三姑娘,你小孩子家家的,还是在房中乖乖歇息吧。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那你去看吗?”
“我才不去,有什么好看的。”书香压住心中的怒火,嘴上逞强道。
柳雨璃也不再接话,单冲今晚书香能替娘亲仗义执言,就能证明书香其实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反正她已经豁出去一次了,也不差再豁出去第二次。
从书香刚才的反应来看,今晚她一定会去捉奸,毕竟巧儿白天伙同黄老夫人抢了金簪子,晚上巧儿又要和她抢男人,换做谁都忍不了的。
“书香,你头上有伤,就回房歇着吧,今晚我陪娘亲睡,也好有个照应。”柳雨璃冲书香微微一笑。
书香点点头,叮嘱了几句,便径直回前院倒座房去了。
柳雨璃今晚歇在魏云锦的房中,她是想开导开导她的母亲,顺便等到夜半子时喊大家起床再看出好戏。
“娘亲,你当年为何会与父亲成亲?”柳雨璃坐在小马扎上洗脚,小脚丫放在木盆里不停地晃,盆里的水也随着浮动拍打到小腿上。
柳清瑶也很是好奇,转眸问魏云锦,“是啊,娘亲,你可是兵部侍郎魏家的千金小姐,怎会嫁给父亲这一介白衣书生呢?”
魏云锦瞧着姐妹俩忿忿不平的样子,失笑道:“你大伯和你外祖父同朝为官,两家常有来往。可惜我身子骨从小柔弱,当年待字闺中时,病罐子的名号就已传出去了。及笄两年,都未定下亲,你外祖父怕惹人非议,四处张罗说亲事宜。”
“正好传入你大伯耳中,你大伯说他二弟也就是你爹,是个性格憨厚的良善之人。你外祖父很是满意,后来,就安排我和你爹相看。
你爹当时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句话都没敢说出来。你大伯说这亲事能成,你爹是个没主见的,他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我当时就想你爹这性子温吞,说话连句大声都没有,在外肯定不会沾花惹草,就算嫁给他以后也不至于受什么气。
唉,谁曾想,你爹在外确实没沾过花惹过草,在家却窝囊了一辈子,连带着我和你们都跟着受罪……”
说到这里,魏云锦掩面哭了起来。
是啊,父亲在外确实不会沾花惹草,毕竟现在家里一贫如洗,哪儿有闲钱去沾花惹草?日后若富贵了,还真说不准……
世人都说同甘容易,共苦难。实际上,对女子来说共苦容易,可让男子同甘却难!曾听说过一句俗话,对大部分男子来说的三件美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戏文里这种负心汉的故事也不少,比如前些日给书香讲过的金玉奴那出戏,就是如此。
自己又想多了……对父亲当下来说,还是保命要紧!
柳雨璃接过柳清瑶递来的擦脚布,赶忙擦擦脚,穿上鞋,坐到魏云锦身边。
“娘亲,人在做,天在看。我们这苦日子快熬出头了!你别难过了。”柳雨璃出声安慰道。
柳清瑶拿来帕子,替魏云锦擦眼泪,柔声劝道:“是啊!娘亲,如今弟弟妹妹都快长大了,瞧妹妹这般懂事,事事都知道护着娘亲,比我这软性子不知强了多少倍。指不定咱柳家二房,以后全靠妹妹给撑起来了。”
魏云锦破涕而笑,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女儿,欣慰道:“为娘最大的福气,便是有你们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为娘已经心满意足了,以后为娘的心思只放在你们姊妹三个身上。”
“娘亲,爹爹的性格从小就这般软弱吗?”柳雨璃倒是有些疑惑。
有的人就算天生性格软弱窝囊,也不至于如爹爹这般。性格虽然是天生的,但和后天的环境影响也有很大的关系。
魏云锦回想起来,“那倒不是,之前听你大伯说过,你亲祖母过世前,你父亲虽然性子沉闷了些,可还是很聪慧的。可自从你祖父续弦娶了黄老夫人进门后,正巧你大伯上京赶考,一去便是多年。
你大伯再次见到你爹爹时,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胆小怯懦,对长辈,特别是对黄老夫人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原来如此。”柳雨璃若有所思。
原来父亲小时候就受到黄老夫人的精神摧残,性格才会变成如今这般。唉,父亲也是个可怜人,估计小时候也受了不少苦。
等他日戳穿黄老夫人的真面目后,父亲该如何抉择?
母女三人一起躺在大床上,魏云锦给两个女儿讲着道听途说来的民间故事,声音柔和又温暖,如同春风般拂过柳雨璃的脸颊,安心舒适。
母亲的怀抱果然是最香甜的,不知不觉间,柳雨璃竟然在魏云锦的怀里睡着了。
夜半子时,前院传来一道惊呼声。
柳雨璃突然惊醒,用力摇晃身旁熟睡的娘亲和大姐,大声喊道:“娘亲,大姐,快醒醒!出事了!我好像听到了书香的叫声!我们快去前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