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没有睡觉,他安静地坐在床前,在等待着他的父亲和刺灵珠回来。
雷霆是个懂事的孩子。
梁风走到床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雷霆的头,眼中满是慈爱。
“爹!”雷霆站起来说道,声音中带着激动。
梁风回应:“嗯,儿子,爹回来了……
但是我还要走,去救你陈大爷和李大爷他们,你在这里安心等我,听这个爷爷和你娘的话。”
雷霆虽然不是刺灵珠亲生,也给刺灵珠叫娘,这个后娘对雷霆真的比亲娘还好。
那个华人老者也走了过来,他看着梁风,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他白天听刺灵珠讲了一些梁风的事迹。
“你们夫妇真是好样的!有义气!”
华人老者说道,语气中带着赞叹……
梁风感激地看着华人老者,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您,老先生,听我妻子说了经过,麻烦您老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激动,这是差点自己死后要把儿子送到大洋彼岸的恩人……
虽然自己没死,还是十分感激。
华人老者拉着梁风的手,轻轻拍了拍梁风的手背,安慰道:“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大清朝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相信你们夫妇福大命大,一定能活着回来。”
梁风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目光。
“老先生贵姓?还要给你添麻烦几天,我要去找义军援军来支援洄唐镇。
我妻子和儿子先在您家躲避几天,过些天,我救出被困的义军伤员,再来厚谢!”梁风真诚地说道。
华人老者笑着摇了摇头:“我姓齐,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祖籍福建,来南洋三十年了……
年轻时候,我也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人,性格暴躁,爱抱打不平,犯下案子,家乡不能容身,才来的南洋岛淘金。
现在老了,要是年轻点,也拿枪去打这些荷兰佬去了……”
齐姓老者六十多岁年纪,在晚清时候,确实算是老人了,风烛残年……
“哦,齐老伯,无论如何,我们一家都对您感激不尽!”
梁风感激地说道,他知道这位齐姓老伯是真心实意地帮忙,也不再客气……
而且看这老者的举手投足气质,还真有一股江湖气,虽然满脸皱纹隐藏着沧桑,可是瘦削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举手投足很有力度,说话也颇为豪气!
梁风心里暗想,等救出陈二爷他们,拿些钱和礼物,好好的来此地,感谢一下这个齐老伯……
白天,刺灵珠救夫托孤,齐老伯能够应允照顾好雷霆,实属不易 。
如果自己夫妇战死了,看这老伯说话的感觉,真的能够想方设法把雷霆送到大洋彼岸六爷手里……
那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漂洋过海,万里迢迢到了大清码头,还要翻山越岭,路途遥远,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到广西矿山找到六爷……
可是这齐老伯居然慨然答应了,说明老者是个重然诺,义薄云天的人……
在这短暂的交流中,这个老伯让人感到温暖和信任。
梁风的钱都买了马,身上实在没有啥值钱的东西送给这个老者,他也就不再客套。
梁风叮嘱雷霆几句后,告知刺灵珠也在这里等待他回来。
接着,他向刺灵珠要来一个火折子,背好步枪,然后从老者家中借来一盏马灯,将它悬挂在马鞍一侧。
又从老者家里拿了一些干粮和一个水壶灌满了水,也挂在马鞍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梁风辞别老者和妻儿,翻身上马出了院子,向着南方而去。
梁风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思索着该如何找到那个饮马镇。
他深知自己肩负着重要使命,但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与挑战,并没有丝毫畏惧。
夜晚的婆罗洲显得格外宁静,没有月亮,只有马灯微弱的光和偶尔几声枭啼……
梁风骑着战马,在雨后泥泞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留下一道孤独的背影……
一场暴雨过后,山间小路上满是泥泞,原本就崎岖不平的路面变得更加难行。夜幕早已降临,天空被乌云笼罩,只有微弱的马灯灯光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这匹老马已经有些疲惫,它的步伐沉重而缓慢。马蹄踩踏在雨后的泥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几次差点滑倒。
就这样,梁风走出了二十多里路,这二十里路他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到了前方镇子,早已没有灯光,居民都已经入睡,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梁风看见了一个走在大街上的华人百姓,打听了一下饮马镇的路线,吃了一些干粮,继续前行。
继续往前走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这里沿途有很多矿山,有些居民和矿工三三两两的出现在路上,路边也有一些酒馆和客栈亮着灯火,梁风就这样一路打听,又往南走了两个多小时。
这时候前面出现一片山地,山路虽然不太陡峭,但是也很泥泞,并不好走,山上覆盖着丛林,有的地方树木被砍光,露出了煤矿矿井,路边土着人的民居渐渐多了起来。
这些路旁的土着民居有着高高的尖顶,像维京人的古老战舰海盗船的船头,尖尖的上翘,有着完美的弧线。
木头房子上面盖着棕榈树叶,有些红色屋顶的建筑是荷兰风格,那是管理煤矿的荷兰人居住场所。
梁风路过一个客栈打听了一下,得知前方就是土着人的聚集地,这个镇子叫做布甲。
这里四周都是高山环绕着,布甲镇就建在半山腰处,因为周围的山上蕴藏着大量的煤炭资源,许多土着人在矿山上开采煤矿。
这些煤矿现在被荷兰政府控制,这些附近的土着人大多在矿上工作,以挖煤为生。此外,也有一些华人矿工也在这里定居,但他们的数量相对较少。
梁风很警惕,罗四虎提醒过他路过布甲一定要小心,这里治安很乱,土着人时常打劫来往的商旅,尤其喜欢打劫华人。
在广袤无垠的西婆罗洲,兰芳建国之后的百年里,这些华人凭借自己的勤劳双手和聪明才智,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奋斗,逐渐积累起财富,成为了当地的中产阶级和富裕阶层。
然而,这些成就却引来了本地土着们的嫉妒与仇视。
如今,兰芳共和国这座巍峨的大厦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塌。
面对这一局面,许多土着居民纷纷组织起来,建立属于自己的军队,跟随荷兰人的脚步,一同攻击华人社团和反抗荷兰的义军战士,将华人们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梁风背着步枪,他摸了摸腰里的短枪,顺着山路,骑马走向了布甲镇……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天空依旧阴云密布,不过还没有下雨。
梁风在山间小路走了大约两里路,他到了布甲镇。
路的两旁是密集的土着房舍,街道上土着人走来走去,并没有都睡觉休息,也许这些土着人的作息时间不太正常。
天气闷热,一些土着人在路边闲坐,点着篝火吃着烤肉夜宵。
这是刚下班的煤矿矿工在吃晚饭,无论华人矿工和土着矿工在矿山上都是被奴役的对象,他们的工作很辛苦 。
这些土着人借着篝火的火光,看见了远处骑马背枪而来的梁风,都放下手里的烤肉,目不转睛的看着梁风……
梁风扫视了一下街道两旁的这些土着人,篝火的火光下,枯瘦又面色黝黑的土着人显的很诡异 ,他一手牵着缰绳,一只手摸着腰里的短枪。
梁风无视这些土着人,径直向南走去,又走了几十米,路边还有几堆土着人在篝火下吃着烤肉,此时,他已经到了布甲镇的中心。
一个喝的有些醉的土着人站起来对着梁风说了一些话,梁风没有听懂,没理他,继续骑马前行。
这个土着人好像大怒,他叽哩哇啦的喊了几句,街道上的所有土着人都站了起来,看着梁风和他的战马。
刚才这个土着人喊的是“你从哪里来?下马!”
梁风听不懂土着话,也没有理会,这下子激怒了这些土着人,他们大概十几个人在篝火旁吃肉,有的身边就有武器已经拿在手里,有的转身回房子取武器,他们准备要对梁风动手。
他们不仅是要抢劫马匹,而是看见背着步枪的梁风是个华人,还孤身一人。
东万律附近的土着人早已组织起军队听命于荷兰政府,并与华人反抗军展开几次激烈交火。而此刻,梁风却背负着一把步枪,毫无顾忌地在午夜时分穿越布甲镇,就如同一只肥羊走进了虎口般危险。
然而,梁风并非温顺的绵羊,而是狡猾的狐狸、凶猛的老虎!
梁风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他感觉到那些土着人即将对他采取行动。
于是,他挥动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背上。
受到刺激的老马瞬间加速,在布甲镇的街道上,向南狂奔而去......
他的后面,砰的一声,传来了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