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分娩
作者:一江东月   大明,从空印案开始最新章节     
    第100章分娩
    朝政再开,要到元宵节之后。
    而这段时间,除了各方拜年之外,大明新一年的内外政事,也提升了日程。
    皇室内部:太子妃即将生产,这可是大事情,寓意着皇室将要再添新孙。
    同时,燕王妃徐妙云,诞下一名皇孙,朱棣大喜过望,回到后宫和父皇母后共同庆祝,朱元璋根据早前定下的“字”赐名……
    朱高炽!
    这个皇孙的出生,让朱元璋非常高兴,母子平安,是一个好兆头。
    除此之外。
    秦晋两王,即将外出就藩!
    诸臣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能改变朱元璋的想法,他就是已经打定主意,诸王是自己的儿子,要统管一地政务、军务。要监督大明的不法臣子,必要时候要上报朝廷,甚至可先斩后奏!
    同时。
    在陕西、山西练兵的傅友德、冯胜等人被朱元璋召集回京。
    诸臣也都明白,这是暂时的要为秦晋两王让路。
    一众淮西势力略有不满,但傅友德和冯胜二人却并没说什么,反而答应的极快。
    因为按照规划,属于颖国公傅友德家里的钱庄,还有宋国公冯胜的钱庄,将要紧随就藩,前往两地。
    这就是皇帝陛下,给予两位国公的补偿。
    秦王作为诸王之首!
    最被朱元璋看重,此时的陕西地盘,可是包括后世的甘肃、宁夏等部分地区,再往西是朵干地区,再往西北甚至就是不臣大明的哈密,而北边,更是直面北元势力……
    由于诸多复杂的地形,以及各色不同的族群,整个西北,都需要秦王所分封的陕西来抵御。
    而陕西的东边,就是山西,三皇子晋王就藩之地!
    再往东,便是北平,属于老四燕王的就藩之地。
    三位皇子,总览军政要务,共同抵御北元。
    这就是朱元璋所说的诸王拱卫大明,天子就能安心的治理江山。
    而对于百姓而言。
    上面的这些,都是大家触摸不到的“大事”,他们只有八卦。
    而接下来的一件事。
    却是关系大明普通百姓,也最为震撼人心。
    宝钞提举司,要发行新钞!
    新钞非常神秘,有小道消息流出,朝廷为了让新钞更加的让百姓接受,听说新钞之内,还添加了金银!
    这简直不可思议。
    苏闲回家的路上,甚至还听到了好多人的闲谈。
    他这次进宫,除了看纸钞之外,还去了尚膳监,让他们也蒸馏一些高度白酒。
    还趁着机会,给他们说了一些“烈酒消毒”的常识。
    话说太子妃的分娩,应该就在最近这段日子了,这几天一直忙活的是宝钞。
    想找个机会,专门给他们说说讲文明、消消毒的意识,都没机会。
    不过该说的也说了,应该有用。
    为了保险起见。
    赶明天……再做一些实验,说不定就更直观!
    可惜这里毕竟不是战场,没有伤势要处理。
    否则,倒是简单了。
    正这么想着。
    街市上,百姓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真的假的?真有金银加进去吗?”
    “我听说这次是真的……这一次的宝钞,就连外观都比之前的钞纸好了不止几百倍!”
    “要我说,这还得多亏咱们百姓在府衙门前闹事,还要多亏那位苏提举!”
    “对!”
    有人想起了正事,这可是去年才发生过的。
    “是苏提举当先开了这个头,把里面的龌龊给暴漏出来了,这不,圣上震怒之下,杀了一批,关了一批。然后苏提举才能掌权,我听说此次年关,苏提举还进宫了。”
    “我也听说了,这全都是那个圣上说的麒麟儿,还把吐蕃诸使臣给离间了,他们纷纷要和大明合作,在其部族内,推行宝钞!”
    “钱庄这下子不仅开到陕西、山西等地,还要开到西番!”
    “还是说说新宝钞的事情,这新宝钞若真的出现,咱们那旧宝钞还能用吗?”
    “应该能吧!”
    “什么叫应该,这东西不能确定一下吗?既然这次都添加金银了,那我们的宝钞不过是废纸,别不给换啊……”
    关于百姓切身利益的事情,一旦讨论,就越来越激烈。
    而终于。
    宝钞提举司的告示,贴的非常快……
    新钞发行!
    大明百姓,可以前往钱庄、以及行用库兑换!
    此话一出,之前还担心的百姓,纷纷放下心来。
    而大明的新钞,随着金银加入其中的传言,关注的也越来越多。
    ……
    年关期间,中书省也关衙。
    作为如今大明最有权势的丞相。
    胡府从大年初一,拜访的人就络绎不绝,整个朝中的在京官员,都要赶日子,送拜帖。
    而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能陆续进入其中,和胡相叙旧。
    今日,大年初六。
    年关稍稍过去了一丝,但年味儿正浓。
    丞相的府邸之内,人满为患。
    但见除了仆从,在外面迎送宾客之外,在胡府之内,给客人端茶倒水的却并不是貌美的女婢。
    而是一只只灵巧的猕猴。
    它们爬的极快,井然有序,竟然比一般的仆从还要稳当,仿佛能听懂人的话一样,既不耽误诸臣拜见胡相,也能不影响日夜操劳的胡相,在年关这个时候和诸臣处理国事。
    灵巧的猕猴,倒也是给这丞相府邸,增加了好多的年味儿。
    李佑作为左司郎中,是从外地直接调入中书省的。
    左司郎中,正五品,可为中书省监察吏部、吏部、户部等政务,并且配合丞相、举稽违、署符目、知直宿!
    即制定条令规矩、签署公文、在中书省值夜……
    作为李善长和胡惟庸之间的“联系”,其前段时间,提出来的利用“假钞”事宜,让苏贵渊高升,或者是“降罪”。
    其目的,都是为了让其离开宝钞提举司。
    而此刻。
    “胡相,看来这苏贵渊还真有个好儿子,竟然能在武英殿如此急智?本来好好的假钞,就能问罪苏贵渊,还真让他反应过来,借此机会,把假钞变成了旧钞?”
    “这段日子下官可是听说了,宝钞提举司、将作监等地,可是只过了一个大年三十,第二天那些匠户就被急调。现在外面的百姓甚至都知道新钞的事情了。”
    “还真要添加金银?这样下去,倒是大功劳!”
    李佑眉头紧皱。
    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他们可以让苏贵渊高升,但绝不能让他在宝钞提举司干的越来越好。
    毕竟,联系越紧密,就越是难以分开。
    现如今宝钞提举司的重要性,一天高过一天,它还在中书省下,就没有不受胡相掌控的道理。
    “此子何止是急智,若非他年纪小,本相都愿意赞叹其一声老奸巨猾!”
    能在这里的,都是胡惟庸的亲信。
    “短短三两句,就将铁桶一般的吐蕃诸部,给拆分的一盘散沙!看看现在,竟然还有西番的部族,走本相的跟脚,想要让他们也加入宝钞的协议之中。”
    越说,胡惟庸越是惊叹,“就连此次这新宝钞,本相也知道,是他又进入宫中,捣鼓那什么三国纸钞才出现的。”
    “听说已经定型,看这样子,最迟二三月份,第一批新钞就要面世。”
    “到时候,随着新钞被百姓欢迎,恐怕这宝钞提举司也要迎来改动了。”
    胡惟庸说完,顿时让此地的官员,纷纷惊愕不已。
    他们还不清楚,这里面还有宫里的事儿?
    “胡相,那我们之前说的还有办法,想个法子,把苏贵渊调出去……”
    “这假钞不就是咱们给他的功绩吗?”
    李佑再度说道。
    而一旁坐着好些人,除了文臣之外,大多都是大马金刀而坐的武将。
    实际上,能在这儿的可都不是简单之辈。
    淮西勋贵占多数、吉安候陆仲亨、平凉候费聚、赵雄……等等皆在此列。
    “还真是一个小娃娃就有这本事?”陆仲亨讶然问道。
    “侯爷有所不知,此子不可小觑,之前的空印、现在最热的宝钞,都是出自他手!”
    “若非其年纪小,光是最近这一年发生的,就足以高升了。”李佑连忙道:“也正因为此事,所以其未来才不可限量!”
    “现如今,宝钞提举司必须回到胡相手里,这样一来,以后行军打仗,胡相才可以为你们更好的谋划。”
    “再说了,那么多勋贵都参与钱庄,你们也是国朝的侯爷,为什么不能参与?”
    此话一出,陆仲亨脸色当即一变。
    “不用说这些了。”
    还是胡惟庸很快压过此事,“不过李佑说的也对,尽快帮助他,找到那假钞大案,让其处理后……便高升吧。”
    “另外,此事要在新钞发行出来之后。”
    李佑当即明白意思。
    现在新钞的事情,还需要苏贵渊去忙活,等到忙完一切要并入正轨,趁着陛下要重设宝钞提举司。
    他们也正好可以接手。
    “胡相你放心,此事咱们定然帮伱。”费聚拍着胸口。
    胡惟庸笑了笑,满是自负道:“不用……让咱急的还不至于是这些事,毕竟是个新开的衙门,咱还不急于掌控在手里。要知道,只要咱们底下不缺人手,来日陛下也不会看着宝钞提举司一直不换将帅,这不是陛下的行事作风。”
    “而只要将这朝中的人才,尽入本相囊中,这提举司怎么掌控,何时掌控,也就是眨眨眼的事情罢了。”
    “让咱意外的……”
    一边说着,胡惟庸的笑容忽然收敛,变得冷漠!
    “是有人不知死活,竟然妄想……重启科举!”
    嗯?
    此话一出。
    在座的诸臣,显然还不知道此事。
    “谁要重启科举?”
    “不急。”胡惟庸笑了笑,“这几年来,总有人想要挑战本相的底线!”
    “本相大度,向来是喜欢先求和。”
    “中枢舍人的位置还空着……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人心里面想着什么本相清楚,说是要科举,不就是嫌弃自己家儿郎,没有好职位吗?”
    “恰好,本相就如了他们的愿!”
    一边说着,胡惟庸很快下令,“等到开年后,就将宋大学士的儿子,调入这中书省,任这中书舍人吧!”
    李佑目光一亮,顿时明白了胡相的意思。
    “接下来,就等着秦王晋王就藩,然后颖国公、宋国公回京,再好好叙叙旧……”
    正说着……
    突然!
    “父亲!父亲!”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却见一个年轻身影急匆匆跑来。
    胡惟庸连忙看去,不由得暗自恼怒,他谈事呢,这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景儿,何事?”胡惟庸保持仪态,同时觉得这儿子得好好管管了,整天毛毛躁躁的、
    “父亲,太子妃……太子妃要生了!”
    “什么?”
    其话音刚落,这座内厅的人,纷纷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
    ……
    同一时间。
    东宫!
    宫女们脚步飞快,不时从院落中匆匆跑过,又端着热水,赶紧跑来。
    朱标急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朱雄英坐在一旁,小脸慌张。
    一个已经学会走的女孩,在旁边学着跳步,最后还是宫女,将其很快抱走。
    吕氏匆匆而来,朱允炆也被后面的宫女抱着。
    “殿下!不要着急,姐姐会没事的!”
    “嗯。”
    朱标点了点头,但显然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趣。
    虽然常菁之前,已经有过身孕,但每次在这种关键时候,他都有些紧张。
    “怎么了?进去多长时间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身影,从东宫外面快步走来。
    朱标看到,连忙道:“娘!”
    “母后!”吕氏也连忙行礼。
    “别那么多礼。”马皇后的注意力,全在那人影匆匆的屋子里。
    “大约两炷香的时间吧。”朱标说道。
    “那就还早着,等等,肯定没事的。”马皇后宽慰道。
    而她也坐下来,将大孙拉到近前。
    “别担心,你娘亲怀你的时候,才让人担心呢?”
    朱雄英点了点头,但明显兴致不高。一双大眼睛跟着朱标的眼神,一直朝着娘亲的方向看去。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
    “奶奶,苏闲说,烈度酒能消毒。”
    “什么是消毒?”马皇后倒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朱雄英急道:“就是有伤口,擦拭器具……”
    说了半天,他似乎也没能说出什么。
    但马皇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雄英乖。”
    一边说着,她倒是想起这段时日,连忙道“让那产婆过来。”
    很快,一个有些稍胖的女子,匆匆跑来,“拜见皇后娘娘,太子妃现在只是腹痛,还没有开始……”
    她以为是询问近况!
    但马皇后却道:“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消毒?”
    产婆明显一愣。
    马皇后继续解释,“应该是出现伤口,防止有什么病邪侵入,在此之前要先做防护……”
    产婆顿时明白过来,赶紧道:“皇后娘娘放心,我们在宫中这么多年,不会出错的!”
    “能不能用烈度酒……”马皇后正说着。
    却见那产婆猛地跪下来,“皇后,这一应过程,是我们这么多年的经验,我们万不敢用其他的东西。”
    看着产婆为难的表情。
    马皇后一愣,自己倒是慌了。
    常氏马上就要生产,现在多加一些的动作,万一出现问题。
    那苏闲所说,就是罪了……
    不过她相信,那孩子是好心,但正如这产婆所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经验。
    这是他们皇家御用的产婆,这么些年,很少出乱子。更何况,这东宫之前几次妃子分娩,也是她来的,都没出过问题。
    “罢了,你们去吧!”
    马皇后挥手,“务求母子平安!”
    “是!”
    等到产婆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马皇后忽然有些心慌,但她很快压下这股情绪。
    过了一会儿。
    朱元璋也来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倒是没有多说,而是沉默的走走停停。
    要说其它妃子,或者侧妃什么的,他倒也不至于每次都亲身而至。
    但在他心里,标儿、雄英都不一样。
    常菁又是常遇春的长女,对于这个早年帮他征战天下,堪称沙场无敌的猛将,他一直惦念在心。
    “别摆出一幅快要哭的样子……”
    “有咱大明的国运护佑着,没什么大事!相反,这孩子出生在这个时候,摆明就是要让咱这大明,越发的红红火火……是好兆头!”
    朱元璋宽慰着自己的儿子。
    然而……
    最开始,他们还能耐心的等着。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的越来越久……宫女跑动的越来越多。
    那种急促的声音,以及逐渐慌乱的脚步。
    却像是一个个小锤一样,一下下的砸在了朱标的心脏里。
    他到最后,更是忍不住。
    起身开始走来走去。
    然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时间过去的越来越多,里面早已经开始,甚至连嘶吼声已经可以清晰可闻。
    以前也有过,朱标经历了几次,以为自己可以泰然处之!
    但这一次……
    却让他分外揪心!
    因为还没有丝毫动静!
    “皇爷爷!”
    这一刻,就算是朱雄英,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事的!雄英乖!”
    朱元璋索性抱起孙儿,朝着外面走,不想让他听到这些声音。
    可是,时间越来越久,等的人心中发慌。
    终于……
    “啊!”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叫声。
    “哇!”
    一道清脆的啼哭声,终于响彻在这东宫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