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坏了!冲我来的!
秦王、晋王、燕王等人,齐齐离开座位,跪拜在地……“儿臣不敢!”
太子朱标,此刻也深知父皇之意,
这一刻。
此次经筵的目的,已经水落石出。
陛下赫然是告知众人,就算是他如大汉高祖,分封刘姓子孙为王之后,只要身居京都的景帝不强逼!
那么七国之乱就不会发生!
看似是汉朝内乱!
实则是景帝自己所为!
他也是在告诫朱标,以后这个大明皇帝,你自己该如何去当——勿要削藩!
而他也是借此,告知百官——勿当晁错!
此刻,一众大臣,纷纷看向胡相,想到之前的猜测,暗道果然如此!
赫然是陛下,要借着邓愈大胜之后,分财权给勋贵,分兵权给藩王!
朱姓子孙,分封天下!
气氛沉静,但众人的心神之中,却一片涟漪。
“陛下!”
“同样,咱还认为,刘家流淌的血,李家体内流淌的血!都和咱不一样。”
本来还笑着的朱元璋,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你还不如不说!
涂节赶忙道:“非是臣。”
但方孝孺恍若未觉,只是高声道:“诸王的确有骨肉亲情,在高祖在世之时,尚且兄友弟恭。但一旦高祖离世,兄弟亲情又能剩下多少?”
这一刻。
再度看向群臣。
然而此刻。
说真的,不恼火是假的。
“东汉末年,曹操能挟天子令诸侯!”
啊?
提及其的涂节,此刻猛地看来。
“陛下!”
考校我是吧?
苏闲所幸脱口而出。
苏闲刚才听到徐膺绪说过,好像是陛下曾经说过的“三老贤臣”?
“哦?刘先生,你有见解?”
朱元璋心神一缓,这诸臣里面到底是懂咱的。
“倘若高祖分封天下之时,只给其名,而不给其兵权。”
这一刻。
“朱先生,咱现在就是在吸取前宋的经验!”朱元璋语气冷漠。
方孝孺却是想着心中的想法,刚要上前一步,点名道姓。
在缓了一口气后,朱元璋又看向下方的一众臣子。
“更何况,以吾等后世人来看,若非大秦一统天下,统一度量衡、钱币、此后再有汉武帝一统思想,罢黜百家!”
“腐儒!安敢乱我弟兄情谊?”秦王朱樉怒骂!
但正如他所言。
结果最后,又被其改变。
“刚凑巧,百官现在就在近前。”
“可为何后世皇朝,就依照尔等所言之削藩,却最多两三百年不到?”
刘三吾只是道:“或许真的是高祖之错!不给其权,就不会见到血肉相残,想必汉高祖在天之灵,也是极为懊悔此事的吧。”
“说说咱的祖训,说说近期的钱庄!再说说邓愈等人回京之后的犒赏!另外,秦王晋王明年就要就藩……也借此次经筵之机会,论论当今国事!”
京城钱庄的出现,本是宫中的玩闹之举,现在却真的在大明京城开花,而且等到邓愈、沐英回京。
“放肆!难道高祖让他人掌握兵权,就不会出现拥兵自重吗?”
我们就是来体验气氛的?
“这两者……都是一个道理!”
“若是再无让咱满意的答案,那今日的经筵,就该到此为止!”
“玄武门之变,难道还不够警醒?”
“为人君主,要对血亲宽容。”
笑道:“今日之事,不知为何,让臣有一种熟悉感。”
却是方孝孺!
“臣倒有不同意见。”
直接看向朱标。
“陛下复兴汉统,本该继任前朝之志,一往无前,为何非要回头呢?”
话音落下。
“那伱来告诉咱,为何大周分封天下,诸侯国拱卫天子,就能有八百年国祚?”
朱标无奈一叹,旋即只能点头称是。
但谁都能听清楚,其话音之外的森寒。
“这是经筵!咱说的也是大汉,谁想回头了?”
苏闲看向涂节,这是有人拿自己当刀使,让自己附和你们吗?
“这是为什么?”
就连方孝孺先是愕然,旋即想到什么,面色复杂看向旁边。
他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前两次的事情。
“咱也不借古喻今了,咱就要说说近事!”
宁夏、陕西、山西等地也在筹备……
苏闲却看着众人朝着自己看来的目光。
既然是借古喻今,方孝孺的言辞,尖锐到让人不敢想象。
“哦?”
“你个执拗的东西,咱自然有咱的打算。”
他呆在原地,却是愣住了。
方孝孺年纪轻轻,就已经定型,不可改变,他也不想改变。
苏闲心头一跳,声音就是从自己的身边响起。
这是干嘛?有人想害我?
现在的朱元璋也是告诉诸臣,咱不装了,摊牌了。
“我跟陛下的意见一样!”
“咱再问你,王朝末年动乱之因,西汉末年,外戚王莽干政!”
“所谓情谊,在一代之间,或许固若金汤。可两代乃至三代之后呢?文帝之时,大汉诸王已经有起兵之心。”
这一刻,哪怕是逆反心理……
果然,却见朱元璋,似乎也想到什么,朝着苏闲看来。
“兵强马壮,雄心自起!”
“真到那时?大汉皇室,可还有景帝和晁错?”
“总之,标儿你记好了,这七国之乱,就是景帝的错!”
此次是经筵,不论说什么都不能怪罪。
他好像也很感兴趣。
然而一场奇怪奏疏,再一场城头问话,一切都变了,甚至自己的父亲方克勤,都是被其所救。
苏闲缓缓起身,动念之间,就已经清楚了他们的打算。
朱元璋虽然是笑。
两位丞相,胡惟庸大出意外,汪广洋也不迷糊了,睁大眼睛。
“好!”
在今年四月之前,谁又能想到这些?
“你们,可还有人对这七国之乱,有其他看法?”
“战国之时,列国互相征伐,动则死上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数百年的战乱不休,难道还不够吗?”
刘三吾语气温和,相比较方孝孺,他的开场白就十分受朱元璋欢迎了,“其实,老臣认为,七国之乱的直接原因,并非是景帝,也并非是七国……”
反倒是身旁,三老贤臣的另外一位身影,稍显年轻,不同于刘三吾看上去,像是一个和蔼的富家翁。
随后他也不想和对方多说了。
“但若是能效仿前宋,设立枢密院,平日是只在战时,才会调兵遣将,以文御武……”
“咱老朱家的子嗣,是绝不会出现前朝乱事!”
“先生错了!”朱元璋面不改色。
这又算得了什么?
“刘先生请讲。”
第一次,空印案!
当时整个国朝是先开始,认为陛下雷声大、雨点小的。
“苏闲,咱倒是差点忘了,钱庄之事,你也出了一份力,你不如就说说你的看法……”
正是朱善。
“了解实情后,陛下都感叹,赤子之心,天真之语,倒是让人耳目一新,事后,陛下更称赞其为麒麟子!”
“砰”的一声,朱元璋忽然哈哈一笑,他的语气依旧温和,没有之前的急迫和焦躁,“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意思?”
百官之中,总有顺应自己的。
真的无可奈何吗?
一边想着。
刘三吾没有说话。
侍御史涂节忽然跨前一步。
“你年纪轻轻,铁打的骨头不成?”朱元璋几乎是咬着牙吼道。
“所以打仗之时,派遣文官监督武官,外行指点内行?”
而方孝孺显然也发现此事,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陛下,无可奈何……
“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若是诸王还在,手握兵权,他们敢吗?”
“有不同意见就说,今日反正是经筵。”
但后面发生的,却是陛下那钢铁一般的意志。
“你……”朱樉气的说不出话来。
“陛下,其实高祖分封诸王,自然也可。”
“今时今日,还有我大明吗?”
在这件事情上,父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劝动。
“更何况,吴楚等国打“清君侧”的名义起兵谋逆,景帝已经退了一步,诛杀晁错,按理来说,已经完成了他们清君侧的名义。”
方孝孺说着说着,已经是苦口婆心,“为何诸多先贤帝王,一路前行,在一团迷雾中打开局面,照亮前路,才有今日。”
诸臣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朝着一处看去。
说完这些。
朱元璋可谓真的是被方孝孺气得,直接点明目的了。
而方孝孺却跨前一步,再度道:“陛下,史书之上,大唐父子情谊在皇位面前,尚且如此单薄。”
涂节也连忙道:“正是如此,这位麒麟儿,也是大本堂的学子,不论年纪大小,在这经筵上也是要考校考校的,此为常事。”
朱元璋似乎是早就遇到有这类声音,他声音浑厚,直接开口。
前几个月的谋划,也终于在此刻,要稍稍的露出一丝马脚。
“手握利刃,杀心自起!”
“当然,赤子之心,可大胆去说。反正刚才这经筵的气氛,都被他们给搞严肃了。”
“秦王,此是经筵之地,论的也是大汉诸王,我有何胆,敢乱您与诸王情谊?”
顿时!
“不知此次,可否让这位麒麟子,也说说他的意见?”
却见涂节上前一步。
“呵呵……难道七国在最开始,就没有抵御匈奴吗?”
方孝孺先是语气一顿,旋即再度道:
“到了景帝,并非是景帝先要削藩,而是局势已经到了不得不为的程度。外有匈奴,内有隐忧,晁错如若不辅佐景帝削藩,难道要等到诸王坐大,汉室凌弱之时……”
朱元璋脸色慢慢缓和。
突然。
方孝孺所幸跪拜在地,“陛下,若是诸王手握兵权,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
“更何况,咱心里自有计较,也会对藩王有所限制。”
方孝孺躬身道:“大周也有内乱,也有西周与东周。”
干嘛?
“可为何,吴楚还要步步紧逼,最后只有刀兵相见,景帝才终于险胜?”
他话还没说完!
“嗯?这倒新奇,咱还是第一次听这个,你且说说。”
其清瘦隽雅,依稀可见年轻时期的风采。
咱就是在借着七国之乱,来说咱现在要做的事儿。
突然!
更何况,他们谈论的是古。
“汉高祖分封刘姓王,在其在世之时,的确无子嗣敢叛乱,但其驾崩之后,先是有吕后之乱,此后文帝继承大统,济北王刘兴趁着北击匈奴的机会,依旧起兵叛乱!”
嗯?
这时,两位高高在上的丞相,终于睁开了眼睛。
“纵然刘氏子孙坐享富贵,又何尝不能和皇室,一起共江山呢?身怀利刃,杀心自启,这一点老夫是认可的。”
朱元璋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会的!”他语气肯定。
朱元璋怒拍桌子,已经起身。
“你……”朱元璋显然没想到,此人敢丝毫不给自己面子。
刘三吾看向朱元璋,“若真要论过的话,倒是要论高祖自己了。”
看着他,就连朱元璋也是一愣,“怎么?国朝几位大儒,连咱曾经劝说过的三老贤臣都来了。”
就在这时,在一众翰林的前方,三位老者之内,有一人起身。
“你还有不俗见解?”
“效仿前宋?所以武备废弛,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甚至这一次,陛下开这经筵,根本原因就是为此。
“在此事上,难道还能怪罪于景帝削藩吗?”
“所以平日在朝堂,文官高高在上,喊一声为国征战非好汉,东华门唱名才为好汉?”
此刻。
御史言官的方向。
而看他刚才的样子。
朱标、朱棢等一阵皇子,也是聚焦向苏闲。说实话,刚才听惯了反驳的,突然听到一个人说赞同父皇的看法,他们都有些不适应!
方孝孺不知道为什么,转头看向苏闲。
百官反驳一句,他能说十句,根本就劝不了!
“你……”朱元璋明显已经有些生气了。
“曾经在朝堂之上,空印一案,诸臣大多奏折,都是言及冤情,唯有一个奏疏,让臣都觉得胆大包天,却又别开生面。”
朱善倒是脸色如常,只是继续道:“前宋废弛武备太过,世事不就是如此,吸取前人之经验,方能步步改善,我大明改之就是!”
起码此时的百官,在其直接说出“汉高祖驾崩”之后,眼皮子就开始狂跳,只感觉一阵心惊肉跳,差一点都能看到心脏跳出来了。
“自然是抵御了。”刘三吾道:“所以才有其坐大,拥兵自重的机会。”
“陛下可想一想,元末之景,数十年时间就已经如此混乱,民生百废!若此景持续上百年呢?”
高祖自己?你是在怪咱吗?
不过,经筵就是经筵,朱元璋自有气度,刚才那方孝孺如此大胆,连高祖驾崩都能随口而出,他都不在意。
但方孝孺怡然不惧,刚才的平和景象也被彻底打破,转而变得混乱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
第二次、宝钞!
宝钞提举司设立两年,在中书省内,六部官员都干扰不了其丝毫运作。而每年的加印更是常事。
果然!
而朱元璋更是一喜,差点在心中狂呼:
好小子……
这世上还是有人懂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