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圣旨
常茂看向下方的苏闲,点了点头。
目中却是不服和期待。
昨日。
他们玩了那场游戏后,纷纷回去给家里掌事的说。
常府如今在常遇春病逝,且长女为太子妃后。
已经是除却皇家之外,最为顶层的勋贵。
如今坐镇家族的,正是蓝氏。
郭翰文倒是有一句话没说错。
正是这些人情绪最张扬,最激烈的时候,怎么把他们给惊动了?
然而,如果是这些的话,也就罢了。
“怎么像是砸场子啊?”
而自己,她也在信中严明,哪怕是不在军中,也是极好的
当时,常茂明显看到了娘亲如释重负的表情,似乎放下了什么心结。
“却不想得罪奸臣,要治我父一个居心叵测、以贤邀名,扰乱民间、擅权逆上等等大罪!”
……
来人彻底傻眼,看了看苏闲,又看了看常茂。
但没成想,这第二天……
今日他对陛下也是那么说的,但陛下的回应却让自己十分难受。
这番惊人操作,自然引起了不少府衙附近的百姓过来围拢。
“放屁!我能敲此鼓,岂是闲着?小子,还敲不敲?”
而苏闲则看向后方,发现来这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但还不够。
张府!
这时,郭翰文睁大眼睛,“咱们可以再帮帮他,他不是要闹得京城皆知吗?陛下现在又迟迟不下注意。”
“嗯?”林一德坐了起来,先是思考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其脸上迸发出犹疑。
“咱们这叫做……捧杀!”
“舍人,那就是苏闲了!”
此刻这鼓声敲得自己睡不着,当即有些埋怨。
下一刻,更多的声音已经是喊了出来。
常茂顿时论起鼓槌,仿若行军打仗一样,敲出的鼓声不像是在鸣冤,倒像是在发起进攻。
不过,继续了第一天的重复流程后。
一边说着,郭翰文哈哈一笑,猛地离去。
“这…这这这……”
人已经越来越多。
此刻。
一边说着,郭翰文创作情绪似乎上头,一个经典的故事模版就要出现。
钱庄之事,可以说在大明的皇室,和勋贵之家,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然而!
他万万没想到,他只是说了这句话,娘亲就非常果断,甚至亲自写了一封……不是奏疏!
而是家信!
“属下?”崔劲猛地转头看向张观策,“舍人,他不是五品博士?”
另一边,郭瀚文指着苏闲的方向,给旁边之人介绍道。
“既然无罪,就要放人!”
不知何时,人群之中,忽然响起一声怒喝!
咚!
咚咚……
“好!好孩子,今天知道的人还是太少!咱们也帮你!”
不由得又赶紧躺到了床上,“告诉他们,本府感染风寒,昏迷不醒,怕是要请大夫了!”
就要将其赶出去。
“舍人你可瞧好了,别说他有人!我崔劲在提举司这几年,也不是白吃干饭的。”
“给苏贵渊贤名?我让他贤遍京城!”
转瞬间,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却见一道身影,从快马之上掠下。
如果圣上反悔。
“大明开国,圣上曾言,贤臣难得!如今我大明贤臣尚在,为民请命!”
崔劲听得眉头一皱,“舍人,那这岂不是抬高了他的名望?咱们可是要治他的罪的,都说了是他的罪名了!”
“为一个小孩?和常府有交集的……嘶!难道是那位麒麟子?”
“说不定咱们还要感谢他这段时期的鼎力相助。”
这一次。
“好像是为一个小孩敲的?”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张观策不由得一笑。
这种方式,自然吸引了更多人。
作为整個大明有名的勋贵之子,常茂这一转过身来,蓦然一大吼。
张观策非常笃定,此次宝钞提举司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他很快起身,但想到什么……
“蠢货!”
苏闲拍着手,差点都想给常茂打节拍!
“该死!”那通判怒骂一声,索性看向两旁,几位差役当然知道是什么,连忙关闭大门!
第三天!
等他再度来的时候,却发现,事情真的,似乎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然而常森仿佛敲上了瘾,“咚咚”之声不绝于耳,甚至还像玩闹一样,敲出了韵律。
“这学子可是我有意传播的,这群人年轻气盛,最是容易被此事感染!”郭瀚文邀着功。
“孩子,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伱放心,咱们一定会帮你!”
他立刻喊出声音,童音穿透力本来就强,此刻他高声呼喊。
“不过是兑换宝钞,按照明律办事,帮的也是父老乡亲……却要被治死罪!”
“既然如此,咱们就这么办……”
“他娘的,俺昨天就想骂人了!无罪!”
郭翰文顿时仰起头,崔劲却一脸嫉恨。
“何人敲鼓?有何冤情?”
他们几个作为“知情人”,这段时间,可是被勒令只能两家跑,跟外人的接触,都是需要“上意批准”的。
就说此人这两天一直在舍人身边,感情其是跟自己抢位置的?
“其父光明磊落,为民间百姓兑换纸钞,却被栽赃陷害……”
“这是干什么?”
人甚至也比那群学子少。
要知道,昨天在百姓眼里,这府衙才抓了一个“为民做事”的提举,正是市井讨论的热烈的地方。
打开圣旨。
“哈哈……好!”常茂也是越来越顺手,“咚咚”之声继续响彻不停。
敲击鸣冤鼓的鼓声,瞬间在他的手中,富有节奏的响起。
常茂终于松了口气,“不行了,累死咱了。”
不在军中,得一场富贵,如此家族才能绵长久远!
人声入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见这一幕,这府衙的通判顿时惊怒而视。
……
蓝氏素有“河东狮吼”的名号,霸道刚强,常遇春在世之时,在家中都不敢忤逆其意,他们这些当儿子的,自然就不敢了。
对此,娘亲摇头,对他曾说出很多历史上外戚的典故,想要让自己警醒。
让人听之感怀。
但常茂却沉默。
甚至比他都来的早!
苏闲都有些惊讶,这怎么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传的快啊。
常茂呢喃道:
“不够!还早着呢!”苏闲说了几句。
苏闲见此。
直接高呼道:“京城近事,朕已听闻,我大明还有如此逆法乱徒?”
“无罪!无罪!”
他去的时候,整个府衙门口已经坐满了人。
又和众人喊了好几遍。
常茂气喘吁吁。
而苏闲休养了一夜后,第二天整装待发……
“嘿嘿……刚好我恰巧有一些学生,不如就让他们出去,宣传宣传这可悲可泣的故事?”
苏闲愣住了。
这位钱通判,顿时认出,原来是熟人!
立刻伸出手掌,让众人退后。
“哼!无知小儿,怕是其天真的以为,其父会得救吧?”张观策冷笑一声。
张观策拍着手掌,笑着称赞。
“这……”崔劲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知道归知道,但他不愿去那么做。
“你小子只有莽劲,凡事只知道横冲直撞,京城最有名的纨绔子弟就是你,打仗?能当个先锋,当不了帅才!”
毕竟今天来的徐辉祖、邓愈家的儿子,还有苏闲那“小班”的沐晟、傅忠等等勋贵之子,凡是和家里商量的,就没有不同意的。
“不过,可说是何事?”
崔劲一直关注着应天府的事儿,而这几天,他发现郭翰文这个国子学的博士,一天不好好去教书,反而整日跟着这位舍人混。
除此之外,娘亲甚至有意无意,想让两个弟弟参与其中,不再进入军中。
“好大的胆子,你是想吃一吃杀威棒吗?”来人看着常茂的背影,大怒出声:“来人,给我把此獠押入正堂!”
知道苏闲是演,但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仿佛刚才真的融入其中,连他都被感动……
“对……无罪!”
“我说……茂太爷,你这敲完了就走吧?”
少年意气,国子学的这群人可是大明各地选拔出来的精英,大明开国,重开汉统。
“咱们在民间,给其称赞、鸣冤的声音越大,到时候……你想想上面的意思?”
张观策拍了拍其肩膀。
“呜呜……我父何罪之有?”
百姓看的越发傻眼,但一传十十传百,这府衙的轰动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往外传着……
甚至是……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继续帮我敲!”
作为在京城创下来的“太爷”名号,这位纨绔子弟,很多人都不想招惹。
而作为提出者的“苏闲”,却“片叶不沾身”,反而嘟囔着要来这里,演一场戏!
“开审!开审!”
崔劲也匆匆离开……
只要了解到这一点,就知道陛下是一定要将苏贵渊,尽快惩处!以儆效尤的!
“既然如此,舍人!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可以了!”苏闲点头。
“尔等这是要做什么?”
“大胆!”
“博士文弱,汝当勉力之!”
“好好好!你们都办的很好。”张观策先是笑了笑,随机又诞生出一抹隐忧:“不过……这么大的民间轰动,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终于,一道快马疾驰而来!
说着,人群越发激动。
“此案并非府衙审理,自会有上令下发!”
苏闲看着如此轰动的场景,也不禁暗暗点头。
连这几天跟着的常茂都傻眼?
“继续敲!”
旁边的崔劲见此,连忙道:“舍人,那群老卒还是我去传的呢。”
终于……
“林郎,好像是茂太爷?”
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怎么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太多?
“完了,玩脱了!”
但他们光是站在哪儿,就有些让人不敢靠近!
“娘的,苏提举是为俺们遭罪的!”
“恰好有六岁孩童,为救其父,鸣冤敲鼓,可谓是让人感动至深啊……但那应天知府却是个贪官、恶官,将其父关押,甚至要屈打成招,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施以援手……”
苏闲喊着喊着,嗓音似乎都破了,连喊出的声音,都带着童子一般的嚎哭之音,仿若幼兽哀嚎。
“不知郑国公今日无事,不去纵马打猎,为何敲此鼓?此为民情之鼓,圣上对其可极为看重,您要是实在闲着没事……”
让常茂和苏闲,更为震惊的,却是另一边。
郭翰文满脸鄙夷。
“我呸!”
随着一道魁梧的身影跨出门槛,常茂依旧不放手,反而继续敲击。
但对此,常茂坚决不同意,他就是要在军中闯荡出一番,最好能和父亲常遇春一样,有自己一番成绩!
如今常家虽然贵,但在军中的影响力已经近乎于无,看到别家的子弟威风张扬,没道理常家就只能去捡那一场富贵。
“是!”
有人大声怒喝:“兄弟姐妹们,街坊邻居,咱们这次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很快,新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狗官贪官、不分好歹的词语,已经是挂在嘴上。
贤名越大,死的越快!
……
心念至此,期待更多。
“朝有奸臣乱党,欺辱贤德君子!可谓臣道沦丧!”
要让整个京城掀起轰动,还是太少了。
苏闲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一边说着……
……
一边说着。
先是摸了摸脸,给人的感觉,仿佛在擦泪一样。
他这才摆起笑脸,“原来是郑国公?快快退下!”
应天府府衙。
“吾等身为国子学学子,读的是圣恩,看的是天下!幼子鸣冤!何其悲愤?”
府衙内院
“这是何人在敲鼓啊?”知府林一德本来还躺着床上,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从昨天开始就感了风寒,下不去床。
说不定就在他们身边左右,就有亲军都尉府的人马盯着。
听到这里,张观策也不由得露出笑意,“好!多读书果然有用,这是个好办法!”
然后,便是皇爷指着自己,让自己跟着其来这“应天府衙”,看看人家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到时候闹得越大,上面就不会如同现在一样,还在犹豫。只会加速处斩,这样一来,刚好避免夜长梦多!”
“榆木疙瘩!这就是你不读书的后果!”
然后飞速从缝隙处,来到府衙堂前。
读书人心眼子就是多!
“那属下这就去了!”
“圣上谕旨……”
“对!这宝钞不能兑换,我们早就心怀怨气了,好不容易有个为民做事的好官,竟然也要被这些贪官陷害!”
不可能!刚刚诞生这个想法,张观策就猛地摇头,圣上怎么可能放弃宝钞?而向这苏贵渊妥协?
苏闲这才离了场,常茂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围观的众人,渐渐地发现不对劲了。
“对!人多力量大!”
“嗯?”林一德又躺回床上,“那没事了,让他敲吧。”
“竟然是因为此事?此事我府衙做不了主。”
他当然不服。
信件之中,先是说了父亲常遇春曾经的往事,然后说王府如今的尊荣,陛下已经给的太多,若能为大明出一份力,常府定会竭尽全力。
“谢谢诸位叔叔婶婶!”苏闲抬起头,童稚之声让人落泪。
“孩子你放心,咱们心往一处使,劲往一处用……圣上听闻,定会龙颜大怒,将这些贪官砍个七零八落!”
“好像就是砸场子来的,这可是通判,知府手底下管大狱、诉讼的!此人不是鸣冤吗?人都到了,怎么还不放下?”
“看清楚了吧,咱是帮人敲的,哈哈……”
“俺们曾为大明征战天下的时候,你们这群狗官有的还在元人的脚下趴着。当初是不是有俺亲自抓着的元庭旧臣,现在却继续来迫害苏提举?”
不过蠢人也有蠢的好处,就比如这种事办起来就很顺手。
苏闲一眼看去,人群中心,一群白衣学子立地高呼!
甚至都写了一封草书,再宣告百姓,以至于人群越发激愤!
这些人怎么来的?
“我明天还会来的!”他又大声呼喊。
应天府衙的鸣冤鼓再度响起!
“没了本府,难道杜同知和钱通判,就办不了案吗?”
要说苏闲,他还真佩服。
原本……
好不容易将门关上,其声音才嘶声传出。
“苏贵渊敢擅开行用库,给百姓兑换纸钞?要是让他的名声越来越响,那会不会出现大乱子?”
那携带着仿佛滔天肃杀之气,虽然站的不分队形,有的更是缺肢断腿!
“这下子怕是够了吧?”
“我父苏贵渊,本为宝钞提举司提举。初任提举,只是照章办事,帮助百姓兑换宝钞!”
很快,回到家后,娘亲都听闻了,感动的几乎要哭。
“急什么?还有正事没办呢!”
但苏闲还觉得不满意……
“可是时候让他知道,这不是冤情,而是他闹得越大,这事情就越发的不可收拾!到时候……其父不还是免不了个以死谢罪!”
“敲个鼓算什么?此次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愚昧童子,怕是天真的以为,这公堂上的青天大老爷,能给其父申明冤情呢!”
“天理难容!”
那就不是洪武皇帝了!
他可是宁杀百官,也要制造空印的狠人啊!
正想着,他目光忽然看向远处,按下心中不安,却是笑了起来……
很快,便有四五个衙役冲向前来,要夺过其手中的鼓槌,然后将其押入大堂!
“滚!谁敢押你茂爷?”
“我说小子,咱这胳膊也不是铁打的,是不是能停下了?”
“开审!”
常茂还以为自己等人回家,说完在宫里的事情之后,娘亲一定不会同意,甚至还会严加教训。
“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唐太宗都说过。当今天子为民做主,专杀贪官,你尽管放心!”
就在这时,门内响起一声厉喝。
陛下不想往外兑钱!
毕竟,白花花的银子,份量十足的洪武通宝,那都是真的钱啊,只有宝钞随便可印。
甚至准备下次审问,纷纷前来观看。
“舍人,听说那应天府府衙,鸣冤鼓一直在响,是常茂领着一个小孩去的!怕是那苏闲!”
他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安。
“查!三司来查!”
“但有敢害民之贼子,就该刀刀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