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恐怕不容易，如今的人讲究多子多福，孩子多花费就多。
    不是都像你家一样，可以一年翻盖一套房。
    而且靠种地，也就遇见你这个不压价的，换别处休想一亩草药拿高价。”陆观也不是打击她，而是实事求是讲。
    沈小叶瞟他一眼，梦想懂不懂，“劝你还是早相亲的好。”
    “放心，就我这条件，要房有房要钱不差，相貌好性情好的，不愁没老婆。”陆观哪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来。
    两人这边斗着嘴，另一头看见他俩有说有笑的大舅母，不禁连连叹气。
    再见搬布晾晒的女人们，不住回头看陆观并偷笑，她忍不住找婆婆说：“娘，你说这陆观怎就不知避避嫌。”
    “让岁哥儿给他提醒下吧。”这半年来，不少人给林氏递话，看中外孙女。
    大舅母黄氏得了准话，立刻找沈长岁交代一二。
    后者满口答应后，却是在磨好彩缬模具后，准备一番才去河边找自家浆布的甥女问：“小叶，你喜欢陆观吗？”
    “啊？”沈小叶一懵，但见舅舅神情严肃，她陡然意识到古代女孩成亲早，“舅舅是有什么想法吗？”
    “嗯。”看来现阶段小叶对陆观并未有过多感情，他斟酌着说：“舅舅可以用科举来拖延时间，将来找个对发展都有利的妻子，也算共赢。
    你则不然，将来结婚后会受到夫家诸多限制，就目前来看，找个上无高堂，下无弟妹，又说上话可以随心做事的还真就陆观一个可选。”
    大家都是穿来的，思想观念相近，“你认真想一下，如果有其他选择，你会如何，能像大嫂一样上顾公婆下抚弟侄吗？”
    沈小叶果断摇头，她做不到大舅母这样，而且只要一想将来嫁个古代人，后边是一大串儿的各种家事，她就头皮发麻。
    像京城的朱太太，年轻时候也是伺候公婆忙家事，到两老离世儿女长大些，才能做点自己的事。
    她犹豫片刻道：“舅舅，如果陆观不同意呢？”
    “那就让他同意。”在她不赞同的冲自己呲牙，沈长岁拍拍她脑袋说：“你觉得陆观愿意找个古代女子结婚？”
    “万一他和你同样专注往仕途走呢？”沈小叶可不会低估男人的上进心，像舅舅这样想法的才是常见型。
    沈长岁拿过她手里的花卉蔬果五彩夹缬绢，说道：“他在现今皇帝为朝时，不可能正式出仕。
    陆观更喜欢武事，对文举不太用心，但在老将云集的现今，他不容易出头，步骑协同的战术与热武器战术不同，更需长期的军中磨炼。
    而陆将军又在不断阻止他入京营，只想他安稳走文路，以他目前的力量还无法打破陆将军给设下的障碍从武。
    他身边的陈护卫不仅仅是护卫，还有代为监管的意味。
    再说了，即便他本人又有机会立功得个一官半职，也不大可能出现与妻子离弃的状况。”
    古代婚姻别讲感情如何，基本上能保到死。
    “呼，舅舅想的可真远。”啥啥都还没影呢，就讲到离异之类了，沈小叶夺回彩绢：“我拿去洗几遍，看掉色程度多少。”
    沈长岁看着她跑走，笑着摇摇头，到底是个女孩子，还会害羞，不错。
    他这厢背着手去找陆观之际，一直跟在沈小叶脚边的小玄猫传音：“你想知道陆观的态度吗？”
    沈小叶无奈道：“你要去玩就去，别去探听这种无聊事。”
    “无聊？难道人类为繁衍成家不是大事？”小玄猫给她一记歪头杀。
    沈小叶挥挥手：“行行行，你去吧！
    只要我舅舅把有利条件一列，陆观绝对不反对。”她可太清楚两人了，都是实用主义者，什么情情爱爱在他们看来还没有一顿饭重要。
    小玄猫抱着些许怀疑的态度寻来，果然听到沈长岁在和满手颜色的陆观讲:“……此事一成，你即摆脱了哥嫂的逼婚麻烦，又能趁机和你大伯谈成家立业分出去。”
    陆观倒也认可，“那定亲之后你外甥女又遇上喜欢的人怎么办？”
    “你不会她就不会。”沈长岁淡淡的瞥过来，“痛快点，愿意就找你大伯请媒人。
    不然以后就别跑去和小叶聊天。”
    “你倒会摆长辈的款。我是愿意的，反正以前的世界结婚也多会相亲。
    与其解决大嫂的插手，再被大伯牵线给个不认识的人，沈小叶才是上上之选。
    但将来婚礼一成，还得给你喊舅舅，我怎么又不情愿呢！”凭空矮一辈，陆观想想就心酸。
    沈长岁：“你可以不叫。”
    “私下可以，台面上不行。沈恒年，这样我很吃亏的，你得补偿。
    将你从漠北带回的玄铁石，分我一半就成。”陆观果断提要求。
    沈长岁蹭蹭几步甩开他：“想得美，少一半就打不出完整的利剑了。”
    “诶诶诶，别走呀……”陆观抬起满是红颜料的手追人。
    小玄猫慢腾腾的钻出角落，心里想着:果真无聊。
    但接下来日子，它就不觉无聊了，每天跟着沈小叶跑去各家田里玩，抓那些虫啊蝶啊的可比人类有意思多了。
    时间在金秋收获的季节划过，秋闱放榜的日子很快来到，沈小叶早早定下贡院附近的茶座。
    对面人山人海全是看榜的，她家大舅舅赶在前几天回来，今日半夜就抱着大皮袄到贡院门口守着了，现在望去根本就看清谁是谁。
    待到天亮家人都等在茶楼时，几位表哥也齐齐挤去听放榜。
    唯独自家四舅舅，正在包厢淡定的陪两位先生下棋，陆观还在那直说“别马腿别马腿。”
    哪怕对面敲锣贴榜，也没影响到他们看棋。
    她正给一个个挤在窗前的亲朋再次续茶时，趴在窗台的汪迟大喊道：“姑父，我姑父出来了。”
    “哪儿呢？”外婆的眼已经老花，愣是看不清。
    汪迟恨不得半个身体伸出窗，来回指：“那边，不，又挤右边去了。”
    几位长辈被他指挥的左张右望，急到不行。
    还是汪三公子用力把他拽下，才消停。
    沈小叶十分笃定的道:“一定是中了，大舅舅才会提前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