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还是先回吧,方才那位秀才公并未受伤,此刻恐怕已经入场。
最主要的还在三天后接他出考场,你不能保证还会有人行凶吧?顺天府或东城兵马司报个案才紧要。”几个兵卒不愿再呆在这儿,他们提醒完转身就走,没有在此蹲守的打算。
总之追凶抓人的事,日后自有顺天府或兵马司负责,与他们这些通州卫调来巡守考场兵的无关。
汪迟见状生气了,“你们不就是保护考场内外安全的吗?
出手行凶的恶人就在眼前,连去询问都不曾,谈何保护?
一点都没有兵样子,和我们洮州卫的悍足差远了。”汪家虽是渭州之民,但军户得听调各处,特别是皇帝将边军改为轮戍制之后,更何况汪父还有个可以世袭的武职,随时会调动。
几个兵卒闻言住步,“小公子也出身卫所?不知系出哪家名门之后?”
汪迟待要自报家门却被沈小叶所阻,他的两个家丁也连忙夹在他左右,示意别再开口。
她道:“我表弟就是嫉恶如仇太想抓住坏人,几位乃上直亲卫,天下卫所再没比二十二个上直亲卫名位高。
多谢几位肯指点,我们这就回去并找兵马司。”
沈小叶倒是想蹲守揪出那人,无奈家人还都等着自己,且这事儿最好不要牵扯上汪迟。
边军将领,除非是公侯伯的身份,否则在京里都不够看的。
上直亲卫面对别人,有选择的做事太常见了,通俗讲就是看人下菜碟。
所以她略一考虑,走之前先请小玄猫以自身安全为前题守着,她本人也得给家人回个信儿。
几个兵卒见她识趣,转身就走出胡同。
然而待沈小叶也决心要走时,陆观快马那另一头奔来,并道:“凶徒有踪迹无?”
他和十寸从不同方向截人,但显然没效果。
沈小叶指了指盔甲厂,“进里边了。”
“我看看去。”陆观也未造次,将马扔给他们后快步向大门走去。
沈小叶看几个兵卒已经转过巷子不见,笑着和气鼓鼓的汪迟道:“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哼,这要是在边地,军棍早打上他们了。”汪迟心里也清楚,他在京城得低调。
“等我一会儿,如果见到十寸,让他先回去报个平安。”沈小叶拍拍他肩头,追向陆观。
小玄猫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自去闯了,盔甲厂里有它认识的火药,那玩意儿太危险,它传音道:“沈小叶,当时那人太快,但我还是抓伤了他的手背。”
“干的漂亮。”没看清对方样貌,自己一方很被动,她加快步伐来到大门处,见陆观虽被拦下,但守卫对他还挺客气。
自己喊了声又走近陆观,也没被驱离,只是守卫再客气也没让他们进门,且道:“此刻御用监的萧公公正在检验宫中所需器物,掌印和提监都在陪同。”
“那一刻钟之前,可有位身着灰袍头戴儒巾,身高大约在五尺二三的青年进来?”沈小叶大概形容了下。
守卫看看陆观,后者道:“我们有要事寻找此人。”
边上的另一守卫道:“五尺二三的青年不少,一刻钟之前进去三个人,但没一个穿灰袍还戴儒巾的。
那巾子向来都是士子们用的,这地方进出的除了匠户,别人也戴不得。”
陆观追问:“三人分别是谁?”
“这……”几个守卫顿时犹豫起来,但在陆观塞给头一块银子后,他们毫不迟疑的说了。
沈小叶暗暗记住人名和地址,准备一面请小玄猫蹲守,一面去查查。
他二人也不多做停留,告辞离去后们把重任交给了小玄猫,这家伙居然没告诉她行凶之后褪出了外裳。
猫:终究是我承担了所有,白天分不太清颜色怪它啰。
……
一场惊险的意外,使得本就紧张的沈家诸人,更加了几分肃然。
沈小叶报了案,送众人回到家预备寻人探探那三人底细之际,大舅母握住她的手,道:“勿要逞强,对方心坏的很。
你不知道,给岁哥儿缝袖子时,他从身上摸出了很小份文章,很可能是行凶恶人的同伙所为。”
歹毒!入场搜身时搜出小抄,舅舅不仅名声受损,还有可能被学政停考。
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对方恨毒了四舅舅?不,可能不止恨舅舅。
“大舅母,家里你多操心,外头的事有我。”沈小叶回握她的手拍拍,“符哥儿没受影响吧?”
“没有,你大外婆抱的紧。小叶,我想了下,若说家里曾得罪过谁,让对方这么恨不得毁了岁哥儿,只有他带拱卫司进入的黎家。”不止黄氏这样推测,方才马车上婆婆也这样想。
不过此刻小儿子在大伯母身边哭闹起来,两老哄孩子去了。
至于两位先生,亲眼见沈长岁安然入场,倒不硬插手别事,他们已经回自己住处。
“黎家有人进了盔甲厂作匠人?抑或太监?”沈小叶听守卫们所说的三人之中,有一个是太监。
黄氏颔首:“没有什么奇怪的,大家族里的人太多,不定谁选择做什么去。”
“我去找陆观。”他已经找人调查去了,沈小叶这边自然要跟进。
黄氏却正色道:“小叶,以后注意别和他单独一起。
我让庚哥儿和你去找他,你今年也十四了。”
沈小叶微怔后,下意识问了句:“大舅舅想要嫁我出去?”
“羞也不羞?”黄氏揉揉她头,推她离开正堂。
不久之后,沈小叶兄妹与陆观汇合一处,短短半天哪会进展神速,她没失望:“我们得去找小玄猫,还有后来到的十寸哥,不能一直让他守。”
结果等他们再次来到盔甲厂这边,却发现小玄猫和十寸都不在。
沈存庚沉声道:“被对方暗算了?”
“别将对方想的太神。”沈小叶试图再找出猫儿留下的线索时,在文明门外的一处大杂院内,行凶者正垂首听训。
“太没用了,一击不中之后,沈长岁那么定然防范起来。
你拿着这些,速速离京到西番那边去。”一个青衣人扔来了路引和银子。
行凶者显然不愿意,他道:“我易过容,他们并不知道我拿着别个工匠的牌子进出,找不到我的。
再说,大都督还用的着我这易容手艺。”
“闭嘴!”青衣刷的抽刀架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