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沙微微浮动，一道黑袍身影，落于身旁，冷声道：“你跑得倒是挺快。”
忽然，夜珺皱了皱眉：“灭魂地？”
他甚至忘了符珠摘了耳栃花就甩开他的这件事，神情古怪地盯着她：“前面就是灭魂地了，你往这来做什么？”
符珠微微一笑，道：“斩蛇。”
夜珺的目光，深入黑暗的雾气中，不由问道：“什么蛇？”
灭魂地神秘莫测，阴气沉沉，连他都没有踏足过。
“不知夜珺阁下，可曾听过灾蛇？”
符珠手握净瓶仙剑，往前一挥，浩瀚的剑风，横扫掉聚在一起的浓雾，她踏着剑光，消失在原地。
夜珺沉思片刻，提枪跟上。
他当然听说过灾蛇，灾蛇所到之处，会带来灾难，因此得名，但灾蛇怎么会在小神界？
它不是早就被斩杀了吗？
如果灭魂地中的，真的是灾蛇，绝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她不能死。
她若是死了，自己如何离开小神界？
多管闲事的剑修，真是麻烦。
夜珺腹诽了一句，寻着空气中残存的剑气去找符珠。
越往深处走，一股寒意，席卷全身。
夜珺枪尖缠绕着几缕灵力，往何处一指，便照亮哪里，他眼里闪过意外的神色，地面竟然结了白霜。
小神界中是没有四季更替的。
地面的土，都是干燥的灰沙，结霜显然是异常现象。
不知飞了多久，阴寒邪恶之气，越来越重，夜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了咬牙，冲进阴气之中。
但他拿出了一颗烈阳珠，以免再被邪气侵体，很快，这颗火焰一样的珠子，表面就覆盖了一层暗色。
“大不了，再挨一记铅华剑罢了。”
心一横，夜珺继续往前，没再犹豫。
前面剑光晦暗，打斗声时强时弱，夜珺眼前，豁然明亮。
上千把飞剑光影，齐齐对准一截粗大的“青木”，青色蛇尾，四处摆动，如藤蔓一样，愤怒地扬起。
风声在耳边狂吼，夜珺震讶无比。
“这就是传说中的灾蛇么？”
符珠听见声音，扭头看去：“你怎么来了？”
夜珺没有说话，长枪点刺而出，灾蛇只剩这一半身躯，依旧强大无比，尾巴一扫，便重重压下龙骨枪。
枪身几近变形，夜珺神色一凝，灌入灵力，一条银色的龙，长啸一声，开始反绞灾蛇！
符珠同时祭出三把飞剑，霜雪明、净瓶剑、五曦剑，夜珺的眼眸微眯。
这样好的剑，她竟然有三把？
夜珺不是剑修，加上仙剑鲜少现世，因此他并不认得，只是不由感慨，第一剑宗的底蕴，果然深厚。
洗铅华的剑意同时斩出，灾蛇剧烈反抗起来，它感受到了威胁。
银龙魂趋近破散，还是死死卷住灾蛇的半截身躯，这时，剑意如光刃，斩向了它！
轰！
灾蛇化为浊气，飘散在天地间。
符珠仰头看了眼上空，结印布下一道封印，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抬起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体内灵力，有些空荡。
炼虚境修士的灵力，已经十分浩瀚，能有被抽空的感觉，便是真的消耗灵力太狠了。
这还是符珠进入炼虚境后，第一次感到灵力不济。
离开灭魂地后，她就地盘坐，炼化灵石。
夜珺给过符珠恢复灵力的丹药，但她不太相信，这东西放在小神界中这么久，还能吃。
大约恢复到三成灵力时，符珠停了下来。期间，夜珺一直在给她护法，没让四周的妖物干扰到她。
“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夜珺将符珠盯得很紧，怕再有先前的事——她将自己甩开。
但符珠当时，真的没有起这个念头。
她只是想，拿到耳栃花了就遁走，少与妖物纠缠。
逃跑这事，大家都会，应该不用她特意通知的吧？
符珠点了点头：“现在就走。”
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待无益。
夜珺问道：“我们要怎么离开？”
这个世间，唯有大乘修士，无处不可去，所以龟君老人可以出入小神界，他即使是到了炼虚境，也没办法离开。
除非小神山会给他打开界门。
符珠手腕一翻，掌心贴着两张符箓，一张是开门符，一张是传送符。
唯有先使用开门符，小神界打开界门后，传送符才会生效。
夜珺目不转睛盯着符珠手里的两张符箓，按捺住想抢的冲动。
自己现在跌境了，不是她的对手，符箓在她手里，没那么好抢。
只要她能带自己出去，无论怎样都好。
夜珺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符珠递出先前封印五曦剑的神树皮，“等会儿你抓着它，传送符生效，便能离开了。”
夜珺的手有些颤抖，他看着符珠以灵力催动开门符，默念咒语，顿时，一种无形的法则生效。
符珠捏着传送符，灵符的符光，从掌心倾泻出来，下一瞬，符光越来越强盛，两人的身影皆被光芒笼罩，消失在暗无天日的小神界中。
呼——
清冽的风，拂过耳畔，夜珺恍如隔世。
“符珠姑娘，你回来了。”
“符珠！你怎么去小神界都不告诉我。”
“小神界是什么样子的？”
“你太厉害了，是第一个从小神界回来的人！”
“那灾蛇死了吗？”
“符珠姑娘，可有找到灭魂之地？”
无数声音，交织响起，夜珺终于确认，自己真的离开小神界了。
他放声狂笑起来，不管不顾众人的目光，御风离去，声音响彻在整个山寨上空。
挣脱牢笼，逍遥天地，自由如风。
“刚刚那位阁下是？”陆文祠看着茫茫夜色，问道。
“一个重获自由的囚徒罢了。”符珠略过夜珺的事，弯了弯眉眼，讲道，“幸不辱命，灾蛇已死。”
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怔，反复询问了好几遍，这才露出欣喜的神色。
“陆伯伯，我去小神界，过去多久了？”符珠问道。
陆文祠还未开口，思织就迫不及待指着细长如线的香说道：“半炷香的时间都不曾到。”
符珠顺着思织的视线看去，那支香，还是她去小神界时，点的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