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了一下午卫生,结束的时候快接近黄昏了,所有人累的精疲力尽,皆是摊在沙发上不愿动弹,客厅里安静异常,只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傍晚的夕阳火红灿烂,余晖透过纱窗落在屋子里,仿佛渡了层温暖的色调。
王胖子像块薄脆饼干似的摊在地板上,肚子被暖气一烘,热乎乎的非常舒服,“你们谁去做饭?”
整个屋子里能下厨的就那几个,张海客知道一定有他的份,干脆举起手,看了一眼时间,张海客艰难的站起身,强行拽起还在眯眼假寐的黑瞎子。
“你拉我做什么,”黑瞎子有点不情愿,声音还有些困意,“生火做饭你一个人就能解决。”
张海客慢慢仰起了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黑瞎子,“你好意思吃白食?”
黑瞎子累的不行了,打扫家务比跟僵尸斗一架还要消耗精力,何况他本来就不是道德高尚的人,黑瞎子很想点头承认,张海客却不给这机会,拖拽着他胳膊去了厨房。
当然王胖子也逃不脱干苦力的宿命,被黑瞎子很没道德心的一起拉走了。
吴斜帮忙打下手,站在水池边洗土豆,其他几个不会下厨的人心安理得的看起了电视。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赶上影视娱乐大发展的黄金期,所以电视台的节目都很精彩。
张启灵安静的坐着,跟他母亲一块看电视,遇到有趣的地方,白玛被逗的大笑,张启灵没多言,看向他母亲眼神非常柔和。
张千军万马同样累的不轻,浑身都酸痛酸痛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态,齐苏也觉得让他们干活理亏,于是就打起了感情牌,“千军你们好歹在我家住了许久,不干活怎么能行。”
看到齐苏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张千军万马哑然失笑,“小族长你这是耍无赖吗?”
可能是跟黑瞎子待久了,再好的人难免染上一点恶习,张千军万马百无聊赖的想,齐苏感觉到张千军万马没有闹其他情绪,立刻放下了心,他回头看看已经躺尸的张鈤山,走过去用食指戳戳对方脸颊。
“鈤山爷爷这就不行了,你好虚啊。”
男人最怕的大概就是听到不行这两字了,张鈤勉强维持着假笑的脸,任由齐苏的手在他脸上戳弄,黑沉沉的眸子专注而意味深长的盯视着齐苏,暧昧的低语,“我行不行你不是亲身经历过?”
齐苏心头一酥,几乎难以面对,他收回作乱的小指指,一本正经的坐好,张鈤山哼笑了几下,就这点道行还敢作弄他,练个几百年经验去吧。
张启灵明白齐苏的情绪,摸摸头以示安抚,齐苏瞥见母子两个和谐相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这一次穿越改变了许多人的原本注定的结局,就挺有成就感。
“小族长你想什么?”张海言从另一侧绕了过去,看到齐苏古怪的表情,很是疑惑,齐苏被张海言的声音惊醒,他甩甩头,努力挥散心头莫名其妙的感慨。
“说不定老板是思春了?”因为知道齐苏几人回来,死皮赖脸的待在齐家的阿宁忍不住阴恻恻的损了几句,苏难强忍着笑,默不作声的偷偷观察齐苏反应。
“你很闲吗?”齐苏心里不爽,不甘示弱的骂道,张海言双手亲密的揽着齐苏的肩,整个人浑若无骨的靠了上来,齐苏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张海言体型偏瘦,可能与练过缩骨术有关,身子轻飘飘的,不似黑瞎子那样充满压迫感,压身上没太重的负担。
张海言低垂着头,饶有兴致把玩着齐苏细嫩的指尖。
阿宁用力捂着眼,感觉眼睛快瞎了。
自从给齐苏打工,阿宁就好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身上的怨气一日比一日渐浓,都快赶上厉鬼的程度了,齐苏心黑的很,也不肯让她休息一会,美名其曰看重培养。
这些天阿宁忙的脚尖不着地,好不容易才抽出一点点时间来齐苏这发会牢骚,刘丧显然是知道阿宁目前的处境,脸上一时难掩幸灾乐祸。
“看来你还是不够忙,竟然有空来我小族长这偷懒。”
阿宁咬牙,恨恨的瞪了眼刘丧。
“你少用言语刺激我,我揍不过老板难道还打不过你。”
阿宁同刘丧打了几句嘴炮,好不热闹,苏难干脆捧了把瓜子气定神闲的看着,反正这火也烧不到她身上。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是黑瞎子,他穿了件居家的花色围裙,腔调有些调笑,“你们吵归吵,不要打砸东西,这地是黑爷我花费一番力气才扫干净的。”
解语臣多看了几眼,表情很是奇怪,一个高高壮壮的大男人,却系了条粉色的花围裙,这画风就不是一般的清奇。
黑瞎子没感觉哪不对,虽然有注意到解语臣眼神难测,也只当是嫉妒他这一身壮硕的腱子肉,训斥过阿宁和刘丧后,就继续钻厨房研究菜系了。
几个小张各自为战,全程保持着静声,齐苏习以为常了,内心泛不起一丝波澜,也不想凑过去自寻烦恼,只要不打起来,他拍拍张海言,拉着人坐回沙发,耐心等待开席,偏偏张启山不如愿,走过去抬手轻拍了下齐苏。
“佛爷你有事吗?”
张启山微微勾了下唇,使的刚毅的面部轮廓缓和不少,但还是过于冷峻,吓得阿宁丝毫不敢造次,张启山不在乎阿宁的感受,期间美味吝啬给她一个目光,眼睛始终盯着齐苏看,“我去洗会澡,一会再下来。”
齐苏神色微怔,随后就是不解,洗澡就洗澡,和他报备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难道他能拦着不让洗,阿宁缓过劲,看到齐苏茫然无措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这被狗啃过一样的情商是一点没跟着岁月成长。
好在齐苏也是有他一套处事原则,思索了一会,指指桌上的塑料袋,对张启山道,“我们的衣服搁置太久了,全被我送去干洗了,这堆衣服是你的。”
张启山轻轻“嗯”了一声,接着看了他一下,就抱着塑料袋上楼了。
齐苏瞅见张启山那个眼神心底反而更疑惑,就在他愣神的时候,阿宁那张猥琐的脸突然毫无预兆的闯入了视野,齐苏吓一跳,身体战术性后仰,好在后面就是柔软的沙发座,倒不至于摔的四仰八叉。
张启灵堪堪将齐苏扶稳,携带着一身冰凉的气息,双眸漆黑如墨,幽幽瞥向阿宁。
齐苏先是稳稳心神,然后有些恼羞成怒,一张宛如玉面芙蓉的脸颊涨的通红,恶声恶气的看向罪魁祸首,“你脑抽风了,突然凑那么近。”
天知道刚才阿宁冷不丁的靠近有多吓人,齐苏自认接受能力强,心脏依旧无法避免吓得怦怦跳,阿宁满不在意的“切”了下,随后慢腾腾的站直身,歪歪脑袋,眼睛一瞬间黑亮的渗人,齐苏见状目光心虚的发飘,竟然不敢跟她对视了。
阿宁心中了然,也不管一旁存在感极强的张海言,解语臣以及张启灵,眼神直勾勾的盯紧齐苏,语出惊人,“老板你和佛爷是不是有了实质性进展?”
话音刚落,张海言笑脸微凝,空气似乎陷入久远的凝滞,“轰”的一下,齐苏心中那根名叫理智的弦终于断了,阿宁的话算是彻底揭开齐苏自欺欺人的念头。
一直以来,他都在试图忘掉归墟海底的那个印象深刻的意外之吻,他身边已经有很多纠缠不清的小张了,张启山再掺合一脚算怎么回事。
所以齐苏最近一直在避人,也不愿跟张启山产生过多的纠缠,无奈天不遂人愿,对方好像并不想撇清。
白玛有点不高兴,“你这小姑娘怎么可以胡乱猜测。”
齐苏是她定下的儿媳。
解语臣心神动了动,先是看了眼发声的白玛,而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阿宁。
阿宁是睁眼瞎不成,当着他面讨论这个,解语臣脸色很难看,瞪着阿宁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冷冽杀意,于是当黑瞎子从厨房端着碗筷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怪像。
他的记忆中,解语臣无论什么时刻都是保持着相当的优雅和风度,很少与人明面上翻脸,更何况还是明晃晃的针对一个女人。
黑瞎子摆好碗筷,本着吃瓜不落空的美好思想捅捅张海言,不解的问,“阿宁说了什么,居然惹得花儿爷如此怒火沸盈?”
张海言深吸着气,小心翼翼的敛起眼底的冷意,何止是解语臣没法保持平静心态,要不是齐苏在这他早宰了阿宁。
“不想死就住嘴。”齐苏没好气的白了阿宁一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当真是胆大包天的女人。
阿宁耸耸肩,这还真没怕,反正有齐苏护着,解语臣很快整理好了情绪,脸色依旧差得很,齐苏头疼,阿宁惹的祸还得他收尾,好言好语的哄了几句,解语臣的脸色总算没那么冷淡了,就是看阿宁时没多少温和的表情。
张海客拿着饭菜出场,一眼察觉客厅觉得气氛古怪,他去圣婴那问了下原因,得知情况后,差点对阿宁动了刀,本来齐苏身边围着一群苍蝇就够闹心的,阿宁这死女人竟然还嫌事情不够乱。
一顿饭被阿宁一搅,几人皆是神思不属,齐苏没留她做客,直接用暴力将她赶出了大院,吴斜扒了几口饭,默默睨了眼坐对面的张鈤山。
吴斜咬着筷子思考对策,免得张鈤山的事件再度上演,左右有他们时刻看着,难道还能让齐苏受到欺负,黑瞎子看到吴斜反应迟慢,就用筷子敲了下他的碗,“想啥呢,一脸的苦大仇深,你师父我难得下厨,给个面子吃几口。”
沉默了足有两秒,吴斜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张启山,小声的回答,“盯紧那老家伙,我怀疑他在憋大招。”
黑瞎子没有忽视吴斜的警告,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收敛了很多。
张启山听到师徒两个的窃窃私语,情绪非常稳定,表情也不见多少变化,一副悠然自得的做派。
黑瞎子面上带笑,心里就骂的多狠,倒是个会装的,脑中指不定策划某些阴谋诡计了。
他得看好自家小孩,免得一着不慎害小羊羔入了虎口。
王胖子没多大心思,专心的埋头干饭,反正他是个局外人,安心看戏就成。
顶着黑瞎子恶劣的目光,张启山轻松惬意的很,他刚洗的澡,就穿了件松松垮垮的浴袍,脸型稍微有点凌厉但不失俊朗,就是坐在那腰也挺的很板正,一举一动皆还带着些军人的风格。
齐苏心神微动,偷偷瞄了几眼很快收好心神,继续低头扒饭,他旁边坐着解语臣,观察格外敏锐,齐苏不想因为一时美色冲动而面临修罗场考验。
张千军万马在对面,只要他想,齐苏的一些细微表情,稍稍抬头就能看的十分清晰。
张海言敏感察觉到张千军万马那些隐晦的目光,顺着看去,结果没沉住气直接黑了脸。
齐苏偷偷在心里叹息,脸上忍不住有些许闷闷不乐,这大概就是男人多了的烦恼。
看着齐苏忧心忡忡的神色,张千军万马轻瞥了眼,几不可查的翘起了唇角,好在他知道齐苏心眼很小,倒是没直接笑出声。
解语臣眼尖,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一下,张千军万马看到解语臣的眼神,表情很快恢复常态,解语臣微微眯起秀丽的眉眼。
黑瞎子缓缓回头,两人恰好对视上,一阵激烈的眼神厮杀之后,反倒是黑瞎子率先回过神,他看看解语臣的碗,米饭还是满的,“花儿爷怎么不动筷,还是我做的不够好吃?”
张海客毫无影响,自打上桌头就没抬过,进食的速度比王胖子还快。
解语臣慢慢夹了根青菜,这才有空回应,“多谢黑爷关心。”
很快如玉似温润的脸慢慢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黑瞎子也不拆穿,两人就像是普通朋友相互嘘寒问暖,期间的刀光剑影倒是把吴斜整不会了,他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正在悄摸装鹌鹑的齐苏,很是怜悯的摸摸吴斜狗头。
齐苏很理解吴斜的心情,因为他现在也跟吴斜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怕战火烧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