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以前是守墓人的后代,”村长笑笑,“或许这样的叫法不准确,事实上你们能找到这我也很意外。”
几人耐心的听着村长唠家常。
年纪大就这样,话比较多,当然要排除那几个装嫩的张家人。
张海客将路上的见闻说给村长听,最后问道,“当年村子发生了什么事故?”
村长回的平平无奇,“就是雪崩了。”
这个答案在齐苏的意料之中,他垂目思索,当年的康巴落估摸发生了很严重的事,甚至威胁到了村子的存亡,否则按照国人故土难离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放弃故土。
刘丧偷瞄了一下对面村长,暗骂一声,“狡猾的老家伙。”
齐苏从沉思中回过神,朝着刘丧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而就是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让村长留意到了他。
看到人群中的齐苏,村长神色微愣,随后态度放软低声道,“道长,你这身派头有些惹眼,我这里的山民大部分是信教的,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齐苏眉梢一动,他不是真正的道士,做这身打扮更多的只是为了方便,不过村长好意齐苏领会的到,便点点头,轻声回了句,“我晓得,多谢村长告知,我会注意些。”
村长满意的颔首。
一旁的张鈤山意味深长的看向村长,他能明显的感受到村长在避重就轻。
“谢过村长解惑。”张海客抿着唇,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非常的不高兴,不过该有的客套一点不能少。
眼看谈不拢,解语臣作为社交礼仪达人,理所当然的站出来主持大局,“村里有没有居住的地方,我们几个或许要叨扰许久。”
在这点小事上村长倒是没推辞,语气稍微温和,“村里条件不是很好,几位贵客要是不介意居住简陋,就先住我家吧。”
村长家人口不旺,总归就三个儿子,先前齐苏看到的男人名叫丹,本名不祥。
丹将他们领去了后院安顿。
路上张千军万马试图从丹的口中知道点消息,不过丹口风很紧,一直避而不谈。
丹为人冷淡,做事干练,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利索的离去,等人一走,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王胖子就忍不住大发牢骚,“这个倚老卖老的老登,他肯定知道点内情。”
吴斜揉着额头,心情同样十分闷闷不快,不过看到王胖子一直喋喋不休,心头的那股火神奇的消散了,吴斜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叹息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强行撬开不成。”
齐苏打量着房间,不是特别大,胜在干净整洁,床铺被褥看来有晒过,他干脆脱掉鞋子躺了上去,面颊蹭着枕头,眼睛半阖,舒服的喟叹出声,终于不用睡硬邦邦的行军床了。
张海客懒洋洋的斜倚着门框,稍稍侧头,敛眉低首,瞥见齐苏随意且四仰八叉的睡姿,有些忍俊不禁。
张鈤山离得也近,定定的看着,床上这人嘴角含着笑,黑发微垂,落在如玉的脸庞,鸦羽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白皙的肌肤沐浴着斑斓的光影,出落的愈发出尘似仙。
无法用俗语去衡量张鈤山此时看到的感受,如果硬要用言语去形容,魅惑众生好像更恰当一些。
张启山将紧闭的窗户打开,阳光透过缝隙倾洒进屋,照亮一室暗沉,远处的雪山萦绕着云海翻滚,这里的景美得似乎随处可见。
张海言欣赏了一会风景,便缓缓收回了视线,就将目光投向身侧与张启灵勾肩搭背的黑瞎子,眼中带起一抹嫌弃。
张启灵没法忍受一只大黑耗子将全部重量压到肩头,微微后退了几步,神色极其冷淡,“再把手搭上来,就给你砍了。”
黑瞎子身形微微踉跄,刚才张启灵的动作很快,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好在黑瞎子同样不是吃素的。
站稳扶好后,黑瞎子微微垂首,伸手抹向眼睛,似真似假的感慨,“哑巴没爱了啊,多年相处的情谊终是为了狗。”
听着黑瞎子唱念俱佳的表演,齐苏一时没忍住,肩膀轻轻的耸动,清脆的笑声不断从喉间溢出。
张启灵脸色更是漆黑如墨,瞪向黑瞎子的眼神十分不善,但他没有动,因为张隆半这个族长控已经先动手了,他的身手速度皆是不凡,以手为爪,朝着黑瞎子的面门袭去。
可惜张隆半碰到了黑瞎子这妖孽,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黑瞎子神色平淡,微微侧了下头,手臂轻轻挥动,不过一瞬就挡住了张隆半的袭击。
黑瞎子紧紧抓着挥张隆半的手腕,勾勾唇角似笑非笑,“黑爷我不发威真拿我当病猫了。”
说着将张隆半随手一甩,霹雳哐啷一顿响,也不知道撞碎了屋里多少花瓶,吴斜伸手扶额,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无奈道,“黑爷这赔偿的钱你出。”
黑瞎子理不直气也壮的果断摇头,开什么玩笑,他黑瞎子就是属貔貅的,向来只进不出,哪个见过他往外拿钱。
“这不是有两个大金主。”
一听这话,刘丧就来气,“少逮着我家小族长嚯嚯不成?”
黑瞎子摊摊手,一脸的无赖相,他是齐苏的正牌男友,花自家小孩的钱多正常。
正在看热闹的齐苏嘴边的笑意微微一僵,他明白,又到他出血的时候了。
张海杏啧啧称奇,兴味盎然的盯着看,齐苏养的这几个男人皆不是省油的灯,她以后有好戏瞧了。
圣婴看了她一眼,随即挪开视线,张千军万马淡声道,“圣子不是能感应气息,你能闻到特殊的味道吗?”
“你把我当狗了,”圣婴没好气,“时间太久的我闻不出来。”
张启山环视四周,这屋子总归也没多少空间,一下子塞了几个人进来更显拥挤了,他微蹙着眉,瞥向那多余出来的人,“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王胖子摸摸饿瘪的肚子,瞬间来了劲,他推推身旁的吴斜,“到吃饭的点了看胖大厨如何给你们做好吃的。”
汪灿没有说话,从到了康巴落的地盘,他就一直保持着静默不语的状态,刘丧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刘丧的眼神,稍汪灿如同一个感情匮乏的机器人,面无表情的解释,“康巴落与汪家有很深的渊源,碰到康巴落的人,汪家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
“我从来不知道,你汪家竟然有听命行事的习惯,”张海杏嗤笑,“何况你这家伙素来高傲,几时养成了顾忌这顾忌那的性格。”
汪灿想想觉得她说的有理,即便是康巴落人也强迫不了他的意念,再者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思及此处,汪灿的目光下意识追寻高个子齐苏。
齐苏自然了解汪灿的困扰,他缓缓从床上起身,伸展了一下懒腰。
“有我在,没人动的了你。”
张鈤山微微挑眉,心里却很不爽,对下属都比他热情,齐苏余光瞥见张鈤山看来的视线,刚刚还霸气侧漏的气势瞬间泄没了。
他这一沉默倒是让黑瞎子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直直的向着张鈤山瞄去,不过身边这张家人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神情格外淡漠,始终没有吝啬给他一个眼神的回应。
这时候,王胖子已经拉着吴斜走远了,齐苏觉得屋里气氛奇怪,他不愿意多待,怕引发修罗场,于是急忙一溜烟跟了上去。
张启灵见齐苏落荒而逃的背景,沉寂的眸子泛起涟漪,陡然几不可查的勾唇一笑,黑瞎子没错过那微妙的表情,轻哼一声,果然是奸诈又心黑。
就在黑瞎子暗自吐槽时,张隆半故意用身体撞了他一下,“黑爷你不要挡道。”
张海客在后面莫名笑了一瞬,细碎的星光蕴藏在那双漂亮的眸底深处,他似乎有些被黑瞎子的狼狈取悦到了。
“你这家伙,笑的真阴险。”张海言单手插腰,听到那短促的笑声,回头骂道。
张海客立刻敛了所有表情,他站在光影里,明亮的光线落在脸上,勾勒出温润俊秀的面部轮廓,他那张脸经过时间磨合,已经恢复了原本相貌的三分之一。
张海言看了一会,想到他为张家做出的牺牲,语调骤然一软。
“你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张海客抬眸,望向地上的余晖,又笑了,这次笑的非常灿烂,“是的,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