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天黑的很快,不过一小会满天的星河就露出来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营地搭建的速度也很迅速,没多久,喷香的肉香味开始在上空萦绕。
齐苏单手托着腮安静地坐在篝火旁,视线眼巴巴的盯着张海客搅拌锅子。
张海杏有一下没一下的骚扰刘丧。
可惜刘丧对她不感冒。
偏偏张海杏就喜欢性烈的,刘丧头很疼他被张海杏扰的不厌其烦,视线愈发泛冷,恨不得拿机枪突突了她。
张千军万马看不过眼,无奈道,“你都一百多岁了,欺负年轻人好玩吗?”
张海杏理不直气也壮,“好玩啊,像这种内敛腼腆的小帅哥逗起来可有意思了。”
江子算脸上带着幸灾乐祸。
为免引火烧身,他还刻意挑了一个离两人很远的地方坐下。
汪灿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摆明也是看刘丧的笑话。
刘丧很不服气,瞪了一眼笑吟吟地张海杏,指着坐他对面的汪灿道,“他长得和我相似,你骚扰他行不行。”
汪灿挺着脊背冷眼瞪向张海杏,大有她敢过来就砍人的架势。
张海杏看也不看如临大敌的汪灿,轻飘飘的启着唇。
“不好,他是汪家的,我看到汪家人就来气,还是你这样的小伙子可爱些。”
张千军万马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盖着的毛毡。
刘丧气的脸色铁青,感情就他好欺负是不是。
张海杏含着一抹浅笑,表情有几许玩世不恭。
齐苏眉梢微动,浅色的瞳仁清晰倒映着张海杏的身影,“你少欺负刘丧,他是我罩着的。”
黑瞎子面上带着笑,但是在看向张海杏的时候弧度很浅,俊脸散发着微凝的冷意。
张海客缓缓抬起头,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打算老牛吃嫩草吗?”
齐苏被迫听了一耳八卦,见状实在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张海杏脸色微微一变,视线直勾勾地投向齐苏,正要张嘴,张海言跟着露出嘲讽的神情。
“我估计她是春心萌动饥不择食了。”
刘丧整个无语子,所以他就被盯上了呗,这不欺负老实人。
张海杏凝视齐苏半响,视线悠然落到张海言身上。
“从哪看出来我打算吃嫩草的,貌似你们才是吃嫩草那个。”
张家人年纪多大,心里都没逼数吗?
张海言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齐苏从热水里捞出一罐牛肉罐头,示意先吃点东西。
肚子饱了才有力气接着骂人。
张启灵神色肃然的扫向张海杏,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视人间。
张海杏似乎被这冰凉的眼神刺痛,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身体,有了张启灵刚才的警告,张海杏终于消停了些。
圣婴翘着二郎腿,嘴里有节奏的哼着周商时期的歌谣,韵律非常动听。
齐苏欣赏了片刻,慷慨的赐给圣婴一个牛肉罐头表示肯定。
张海言用勺子喜滋滋的咀嚼着齐苏递来的牛肉,张海杏鄙夷的微微一撇嘴,看他一脸不值钱的样。
“你身为张家人的矜持都被狗吃了吗?”张海杏借着炭火懒洋洋的点了根烟。
圣婴一遍嚼着牛肉一边听着八卦,觉得她这话有出入,便讥讽道,“你们张家几时有过矜持那玩意?”
张海杏白了眼圣婴。
张海言觉得张海杏的脑子是病的不轻,矜持哪有追求心上人重要。
何况他本来就不是纯正的张家人。
不过这些腹诽张海言没有表达出来,左右无关紧要,何必太过在意。
张海客叹气,觉得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张海杏有可能成为全民公敌。
吴斜拢了下身上的棉袄,稍稍往火堆挪动,他怕冷。
张海杏半瞌着眼开始望天发呆,她倒是想找个人聊聊解解闷,但没人肯理她。
她掰着指头细数。
张海客那边无聊的很,问三句回一句就不错了,偶尔答一句话能把她气半死。
张启灵那张海杏还不敢去撸胡须,自家族长发起脾气是真的会拿黑金古刀砍她。
张鈤山本来就不待见她,凑过去纯属自取其辱,张启山就是一个煞神,张海杏怕这人一言不合用枪将她给崩了。
齐苏这小家伙逗起来倒是蛮有趣,可惜身边的护草使者多如繁星。
张海杏思维散发的很是活跃,就差手上拿一把瓜子啃几下,正想着王胖子粗大的嗓门响彻天际,“黑爷劳烦你让让。”
黑瞎子将延伸过度的大腿稍稍收起。
王胖子在分碗筷,挺会苦中作乐,“虽然没有珍馐玉食,但是比起难啃的压缩饼干,这顿饭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张启灵眼睛微眯,安静极了,就像一只正在捕猎的猫科动物,齐苏在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张启灵敛着眉回头看去。
朦胧的烛火中,天神一样的面孔表情渐渐柔和。
“不要老闷着,陪我聊聊天。”齐苏不想他一直沉闷下去,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捏捏张启灵的鼻梁骨。
张启灵微微仰起头,眸子似水般沉静,他比齐苏低上一点点,所以需要仰视看,他从来没有用这个角度看过人,有些新鲜。
微黄的光线打在齐苏如玉的肌肤,衬托的人像极了甜美可口的巧克力饼,凝视着齐苏绚丽的容貌,张启灵喉结不断滚动。
“你要我说什么?”张启灵缓声问道,在无伤大雅的小事上他向来比较迁就齐苏。
该说些什么,齐苏陷入了为难,他和张启灵之间从来没有隐藏的秘密,聊些没营养的话题?
张启灵耐心的等待着齐苏回答。
静默半晌齐苏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让孩子继续保持沉默。
黑瞎子的目光扫过尬聊的两人,嘴角弧度慢慢扩散,他等着锅中的食物煮熟,偶尔观察张海杏的动向。
她是个高手,吐息浅淡,很难捕捉到呼吸声。
张千军万马丢了几根柴火,整个人是大写的无聊。
黑瞎子挑眉,见时间差不多,便从锅里捞了一小碗牛腩炖土豆。
野外吃到这样的食物,也就齐苏他们能做到。
黑瞎子将盛好的碗递给沉思中的齐苏,伸手抚平紧皱的眉心,“想什么,这么入迷?”
齐苏摇摇头,没有回答,他本来就饿的很了,看到喷香的饭菜肚子开始叫嚣着,低头专心致志的解决手上的晚饭。
刘丧大快朵颐,余光却不忘警惕张海杏,他对这女人基本没多少好印象,总担心她会闹事。
黑瞎子同样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张海杏,莫名一笑,跟着专心对付起晚餐。
解语臣进食的动作十分优雅,即便此刻饿的难受,吃相依旧慢条斯理的富有韵味,就像是教科书般用尺寸测量过的礼仪。
张海杏感慨地盯了一眼,觉得这公子哥不仅是外表好看,心眼同样多的令人害怕。
跟齐苏还真搭。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张海杏很快吃光了一整碗的土豆牛腩盖浇饭。
夜更深了,满天的星子悬挂于天际,星河灿烂,仿佛伸手可摘,张千军万马伸展着坐僵的懒腰,“我回去睡了。”
赏了会夜景,张鈤山陡然起身,披了一件外套随口说去消食。
几人都没发表意见,张鈤山身手矫健,等闲七八个壮汉近不了身,齐苏也很放心,任由张鈤山在营地附近转悠。
陈雪寒率先抵不住,他顶着浓浓的困意一步三晃的去帐篷睡觉了。
圣婴喝了点酒开始撒酒疯,扯着喉咙要和野狼比嗓音。
篝火发出霹雳吧啦的声响,偶尔还会溅起几滴火星子,这地方是真正的无人区,到处充斥着野兽的嚎叫,看似很远,距离又感觉很近。
最多的还是狼叫,山区最多的是野狼,咆哮起来声势吓人,王胖子在野外待惯了,听着圣婴和狼嚎此起彼伏的声音,还有心情笑骂,“叫魂啊,这又没到春天。”
圣婴充耳不闻,仰着脖子继续嚎,非要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出来才肯罢休。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晶莹的冰体随风而落,齐苏的眉梢不小心沾到一片,泛着微微的凉意,解语臣的视线看向他,笑着帮忙擦拭了下鼻尖。
两人亲密相处的画面落到黑瞎子眼里,自然是惹来一阵无端的飞醋。
张海客的视线往这边瞥来,稍稍勾起唇正要说点,突然不远处传来张鈤山的大声呵斥,“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好像是第二次被打断谈性了,张海杏心情恶劣地想。
张千军万马还没回帐篷,听到外面出了变故,快速调转方向,神色冷峻的吓人,“我去看看。”
张海杏一怔,懊恼的拍打着额头,她竟然忘记叫那帮人回去了,思及此处,张海杏连忙坐起,脚步飞快三两步跑到张鈤山那边,“停手都是误会。”
话音还没落下,张鈤山的拳头已经攥起,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拳揍到偷窥者的眼睛。
伴随嘹亮的惨叫,那人的眼角顿时出现一片乌青,张千军万马随后出手,他动作更猛,身体微微一扭身姿矫健的一脚踹到男人胸口。
“张海杏我操你大爷,你敢坑我。”男人顷刻被打倒,眼睛瞪向张海杏,接着一头栽到地上,头磕到石头,额角瞬间高高的肿起。
张千军万马拽掉他脸上的黑纱,发现这面孔有些微妙的熟稔感,不禁愣了一愣。
齐苏听到动静也吃惊不小,他抓着秦王剑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没等他看清楚来人的脸便听到一道骂娘的声音,周围几个蒙面的伙计,见老大被制服,嚷嚷着上来干架,结果被张启灵赤手空拳的轻松秒杀。
解语臣的目光扫过那些人,面露疑惑,“好像有些眼熟。”
张千军万马揉揉头,他想他大概已经猜到这几个倒霉蛋的身份了。
“你是哪位,”齐苏笑吟吟的看着被踹倒的不速之客,“如果不解释解释小心曝尸荒野哦。”
男人没有吭声,捂着眼呼哧呼哧的看着他,胸前硕大的脚印清晰可见。
刘丧绑了那几个失去战斗力的小喽啰,发现大势已去,男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看向张海杏出离愤怒。
“我需要一个解释。”
几分钟后,自称张隆半的男人顶着一脸乌青,闷闷不乐地坐在篝火旁。
他身边围着几个操着港地口音的伙计,此刻这伙人也全部蔫了吧唧的,不安地低垂着头。
齐苏觉得眼熟就看了几秒,不禁疑惑万分,这好像是喇嘛庙里那帮富商。
黑瞎子从张隆半那打探到具体情况,朝着齐苏摇头苦笑,“这帮张家人就是心眼多。”
张海客不满地抗议,“喂,不要开地图炮,这与我无关。”
吐槽归吐槽,请精确到每一个人名,黑瞎子皮笑肉不笑的反驳,“你以为你是好鸟?”
膝盖无辜被射了一箭的张千军万马看着黑瞎子眯了眯眼,拳头悄然握起,怎么办好想打人。
张隆半龇着牙,缓和了几口闷气,小心地瞥了一眼面色逐渐转冷的张启灵,赔着受创严重的笑脸。
“族长我们不是故意晃点你的,你要怪就去找张海洋这个罪魁祸首还有张海杏这帮凶。”
再次听到张海洋这个名字,齐苏恍惚了一瞬,内心有种久违的感慨,当初汪家基地匆忙一瞥他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
果然被他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