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脸上笑意不减,微微仰着下颚线,做足了耐心聆听的姿态。
老主持颂念了一声佛号却没有再多言,眼睛缓缓划过人群,将目光重新锁定张启灵,“这位施主,可是来这寻找过去的。”
黑瞎子惊讶的啧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这家寺庙的住持有点名堂,不像是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竟然一眼看出张启山的身体不是原装货。
齐苏神色微凝,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老住持,解语臣唇上带笑,一如既往的清贵模样,倒是后面的吴斜,偷偷扯了一下张启灵的袖口,不停眨动着眼睛,似乎要传递着某些加密的文件。
不过张启灵无动于衷,压根没搭理着急上火的吴斜,好像一个莫得感情的木头人。
齐苏站在旁边,瞧着吴斜因为急切而乱飞的五官,无声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高挑的身材挡在吴斜跟前,视线礼貌的凝向住持,“师傅我们来这是解惑的,还请您不吝啬赐教。”
老住持沉吟不语,脸上似有几分迟疑,手上飞快的捻动着佛珠,过了许久他幽幽的叹气,“这或许就是佛祖的旨意,年轻人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随着住持的讲述,一个充满着离奇和曲折的故事缓缓展开,齐苏挑了一块干净的地坐下,思维跟着放空。
“那个时候,我不过才60岁左右,还没继承这座佛寺,当时庙里有个叫德仁的大喇嘛,他佛法高深,德高望重,在这拥有很大的威望。”
住持讲述的过程不急不缓,声音很单调,圣婴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托着腮,有一下没一下的做倾听状。
睡意似乎能传染,齐苏强撑着眼皮,也觉得这住持讲述的风格很像催眠曲,原本还挺精神的人,听到现在也有些昏昏欲睡。
张海言就很没眼色,见齐苏困劲犯了,就开始骚扰他,不是捏脸就是搂下腰,简直粘人的很。
齐苏不悦的瞥了一眼。
张海言盈盈对视,姿容绚丽,一脸脆弱无辜的表情,接触到那样的目光齐苏心头莫名的一软,随后狼狈撇开视线,低垂着头任由张海言对他动手动脚。
吴斜脸上的神态很少,他暗骂了声张海言绿茶精,谁不知道他家小苏是资深颜控,就格外喜欢外表美好的事物。
竟然用这招考验年轻干部的定力。
吴斜一边暗骂张海言无耻,一边坐下身耐心的听老主持讲述故事,吴斜努力保持清醒,听的十分仔细,不肯错漏一丝细节。
住持的叙述还在继续。
“有一次我像往常那样做功课,就如今天,当时天上下着大雪,外面突然就来了一个年轻小伙,他出现很突兀我问他是从哪来的,年轻人告诉我他从后山爬上来的,我根本不信。”
住持颇有兴味的盯着张启灵,“那山你们也走过,应该清楚非常的陡峭,我当时听到人都傻了,还以为他在骗我,直到我看到那排通向崖底的脚印。”
吴斜下意识的去瞄张启灵,结果他还是没多少反应,背挺得很直,安静的坐在齐苏身边,只有瞥向黑发青年时那双看似毫无波澜的黑眸才泛起轻微的触动。
解语臣的面上已经完全没有表情了,他知道张启灵来历非凡,但是大雪天的从后山爬到崖顶是否太过离谱,随后他就对上了一双似睡非睡无比慵懒的眸子。
莫名其妙的跟解语臣的视线对上,齐苏愣了一会用眼神询问,解语臣面不改色的摇摇头,缓慢自然的挪开目光。
刚才是他否定的太大声了,自家这个不就是妥妥的非人类物种。
黑瞎子踱步过来,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借着他高大威猛的身躯,强行打断了张海言单方面的骚扰,而后微微抬起下颚,指着周围几个喇嘛小声道,“这是佛家圣地,注意些影响。”
齐苏偷瞄着那几个喇嘛,心里尴尬的不行,他轻轻一拽,将已经被张海言揉发红的手腕解救出来。
刘丧趁人没注意,阴着脸打了一下张海言,“差不多得了。”
他小族长就是脾气太好,太温和了,惯的这些家伙养出一身臭毛病。
刘丧站在齐苏身侧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张鈤山,微微仰起脖子挑衅一笑,有他当拦路石,这三个张家人休想顺利抱得美人归。
张千军万马早就等的厌烦透顶。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讲故事含含糊糊,并且喜欢卖关子的人。
刚巧这老住持头铁一个不落,精准的踩着张千军万马底线,张千军万马没有伸手掐死他,已经花费了不小的耐心。
张启山面色不善,显然这会也很心烦,眉间闪烁着骇人的煞气,齐苏觉得这住持再不讲到重点,估计一会庙里就要血流成河了,这几位爷从来就不是善茬。
老住持东拉西扯一会,许是看出一行人皆有些不耐烦,再次念了一声长长的佛号。
王胖子勾着刘丧的脖子,也没掩饰内心的情绪,直接道,“我说这位大师您有话就直说行不行,这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心您犯戒。”
齐苏没有说话,颇为赞同的微微颔首,圣婴高傲的仰着头不屑轻哼一声,嘴角嘲讽的微勾起半边。
气质秒从男神经变回高冷男神。
齐苏看了看他,感觉在人家的地盘太过嚣张总归不好,于是将还在那摆boss的圣婴强行拽到了旁边,“你少整幺蛾子,一会被打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只骨节分明,细腻光滑的手掌紧紧的扯着圣婴命运的后颈,圣婴稍稍侧过头,刚刚还神采飞扬的表情垮了下来。
“九尾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这三千年圣婴的尊严被你践踏光了。”
这就是齐苏,但凡换个人敢这样粗鲁的对待他圣婴,绝对分分钟送去地府投胎。
齐苏倒竖着眉,意味不明的啧啧两声,这货哪还有所谓的面子,那种珍贵东西早随着圣婴放飞的自我消散无踪了。
张鈤山扭转过头,瞄了一眼齐苏逐渐变得凶巴巴的表情,平静的眼睛仿佛泛起波澜,对他而言,齐苏再凶的眼神依旧没多少杀伤力,反倒更显可爱迷人。
他这副模样被黑瞎子看到,忍不住遭来一顿调笑,“会长大人,你怎么也做起了偷窥美人那套勾当?”
张鈤山眉头微皱,看着黑瞎子的眼神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看得出来,张鈤山不太喜欢黑瞎子这样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家伙。
吃瓜的王胖子惊叹,脚下同时悄悄后退,黑瞎子够胆肥的,竟然调侃到曾经的杀星头上。
见张鈤山始终不发一言,神情冷冷淡淡的,黑瞎子迎难而上审视地看着他,两人无声的对峙,这一刻王胖子似乎闻到了空气中激烈的火药味,他偷偷的瞥向齐苏的细腰。
齐小爷的腰力是真好,竟然经得起这么多如狼似虎的男人折腾。
几息之后,老主持的故事也终于结束了,静静地垂眸不言,齐苏欲言又止。
他还有很多的疑问没有得到解决,这个住持真是的吊人胃口有意思吗?
吴斜站直身体,缓缓舒展了一下懒腰,同样有一大堆的疑团需要解惑,然而转头吴斜看到其中一个喇嘛嘴唇细微的蠕动,脸上难掩悲伤,“师父他圆寂了。”
我擦。
这还兴碰瓷的,害一代高僧圆寂的罪名谁都背不起,吴斜直接吓一跳,身体如被针扎一样向后退去。
张海客冷不丁的被吴斜这颗人肉炮弹创了一下,面上带着一抹苦笑,“小三爷您下次躲闪的时候能看清路吗?”
那五个喇嘛以住持圆寂为由起身将这帮客人全赶了出去,解语臣站在外边,看着头顶不断飘落的雪花,心情不是很好,“线索又断了。”
张海客揉揉胸口,脸上带着神秘而又欠揍的表情,闻言轻佻的耸肩,“倒也不是,我知道族长的身世,你们没必要操心这些,这个住持有很大问题,他的话你们只信一半就成。”
吴斜迷茫的歪过头,不解道,“那老师父有什么问题?”
齐苏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张海言一副早已预料到的态度,含笑注视着齐苏,“小族长你是否已经猜到了?”
张鈤山深沉的黑眸扫视着张海言温柔似水的模样,心里感到一阵腻歪,他很清楚,张海言就不是走这风格的人,凝着眸将唇抿成直线,淡声道,“不过又是几个汪家余孽而已,你在故弄什么玄虚。”
“汪家?”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词,齐苏微微一愣,原本就不是很美的心情变得愈发烦闷。
“这帮家伙属小强的不成,”刘丧也气的咬牙切齿,“还真是阴魂不散。”
“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行程要改变策略了。”吴斜没有错过齐苏的表情变化,盯视了几眼他收回了关切的目光,心头闪过一抹沉重的阴霾,对这个打不死抓不净的家族,不仅是刘丧讨厌的紧,吴斜也很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