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齐苏起了一个大早,时间还没过八点,吃过张海客精心烹饪的早餐,他就拉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最近的商场。
西湖边商场众多,齐苏随便挑了一个最近的,现在还是上午,就已经相当热闹,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年轻人。
即便是到了旅游淡季,商超里依然人满为患,齐苏领着几人艰难的穿梭,好不容易挤到了卖衣服的地方。
见有生意上门,店里站在前台的导购小姐姐异常的热情,根本不需要额外招呼,便很主动的上来接客。
齐苏不了解张启山还有圣婴的身高体重,就随便交代了一声,立刻有两个女服务员拿着测量工具熟练的上前。
出门的时候几人都在脸上简单的做了一下易容,尽管如此,不凡的气质还是无比的赏心悦目,勾引的店里的女服务员频繁侧目。
张启山有所不适,瞧着慢慢朝他靠近的陌生女性身躯绷的笔直。
面容冷酷冰冷的足够吓哭小孩子。
张启山长相不俗,不然当年也不会让欣悦饭店的大小姐一见倾心,甚至倒追。
不过他面部的线条偏冷偏硬,不用刻意板起脸,光是那一身肃杀的气息就令人心头打鼓。
张启山在战场上厮杀了许久,早就养成了优秀的战斗本性,一旦有陌生气息靠近,身体会不自觉的产生强烈排斥反应。
“离我远点。”张启山视线漠然隐晦的滑过她们美丽纤细的脖颈,脑海中瞬间闪过拧断的念头,但为了不给齐苏和张鈤山惹来麻烦,还是按耐住了杀人的心思。
店里的服务员原本还有些花痴。
可在看到张启山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和冷若幽潭的眼神后,两个年轻貌美的女生心头一阵发紧,前进的步伐仿若被灌铅似的再也迈不过去。
解语臣伸手扶额,余光瞥了一眼边上过来查看的女店长,为不让事态升级,解语臣一边扬起笑脸,一边解释,“我这个朋友刚刚从边境线上退伍,他是守卫祖国边境的,资深老兵,所以不喜欢有人靠近他。”
那女店长一脸恍然,眼神看向张启山时透着深深的敬重。
人群中,做了一番伪装的张千军万马情不自禁的抽抽眼角,脸上有片刻无语。
唱戏的果然都很擅长撒谎。
张鈤山见一会不到的功夫气氛竟然变得诡异般凝滞,心里惊了一瞬,这是个法治社会,不要说当街杀人了,打架斗殴都容易被帽子叔叔请去喝茶。
他用尽全力保持着面部恰到好处的表情,深呼着气拿过其中一个满脸为难的女生手中测量身材的量尺,替她解围,“我来吧,辛苦你们了。”
那个离最近的女店员如蒙大赦,心中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她偷摸着瞄了眼张启山,实在不愿意面对那张冷到极点的面孔。
原本还在和解语臣小声浅谈着什么的齐苏见此一幕,不禁感到些许牙疼,怪不得那些老兵从战场下来后很难再融入社会,这应激反应确实让人头疼。
有过这样一个小插曲,另外的女店员不敢有半点的造次,规规矩矩的进入工作状态,一丝不苟的去量圣婴的身形尺寸。
圣婴一直笑嘻嘻的,倒不难伺候,见面前的服务员长相姣好,还很贱的撩了几句骚话,齐苏担心圣婴嘴贱会惹出事端,递给他一个警告眼神。
阿宁靠着门框,猥琐的嘿嘿直笑,这一帮子俊男帅哥实在是养眼,随后拿出手机,给已经回了京城的霍锈锈发了几句消息。
好姐妹,当然要有福同享,可惜苏难她不懂这种快乐,想到沉浸在工作状态的苏难,摸鱼达人阿宁笑眯眯的摸着下巴。
有个喜欢奋斗的同伴未必是坏事。
店长年约三十左右,导购经验丰富,有着专业的职业素养,根据两人的自身条件帮忙挑选了几套居家休闲的服饰,不过这价格也是很感人。
齐苏很满意她们的态度,并不介意导购那些小心思,非常爽快的刷卡结账,出了服装店,马不停的去了别的店买了一些贴身东西。
张启山换了一身着装,打扮的很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似乎有些不适应,眉心蹙的很紧,走路时异常的缓慢,不时的伸手揪一下衣襟。
解语臣从后面看着就感觉累得慌,“佛爷你一直挺着背不嫌累吗?”
圣婴没心没肺惯了,用不着人操心,一脸坦然的打量着这个商场。
齐苏盯着张启山笔挺如松的站姿瞧了片刻,有些忍俊不禁,更多的则是无奈叹息。
“佛爷你放轻松,这不是去打仗,你现在的模样好似即将奔赴前线一般,我看了都感觉难受。”
不需要去猜测。
光是那表仿佛度量过的站姿就非常拥有军人的做派,估计落外人眼里起步最少也是一军之长级别的大人物,再待这逗留一会,就该招来商场保安亲切的问候了。
谁家大人物微服出巡的时候,遇到了不嘘寒问暖一下?
一侧的张海言微微颔首,眼睛含笑着扫视周围围观的顾客,尤其是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性,“大佛爷你还是尽量轻松点,看看这附近小姑娘的眼睛都快贴你身上了。”
张启山沉默了片刻,抬头扫视着那些好奇往这看的陌生人,觉得有理,便尝试着放松身形。
吴斜跟在身后提溜着一大包的购物袋,扭头定定瞧着黑瞎子两手空空的样子,不禁有些愤愤然,他把其中几个袋子强行塞到黑瞎子手里,笑语晏晏,“劳烦黑爷一下。”
黑瞎垂眸子看着手中的大包小包,摇头晃脑的叹气,“不尊长辈的逆徒。”
“黑爷你不要恶意卖萌了,”王胖子瞥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再不离开,我们就要被群众似火的热情包围了。”
出了商场,张启山看着街上的人流,一时心里惆怅难言,张鈤山稍稍撇头,视线在自家长官落寂的脸上巡视了几圈温声轻语道,“佛爷,这个世界虽然陌生,但是有着难得的和平,这不就是您生平所愿。”
张启山无声点头,紧拧着的俊眉缓缓舒展,眉间的愁绪倒是散去了不少。
齐苏稍稍扭身,仔细打量着几人,他注意到张启山的头发很长,扭头看了看其他人。
张海客的也不短,张启灵额前的碎发更是快几乎垂到了眼帘上,张海客被齐苏看了足足有几分钟,坦然的仰着头爽朗一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齐苏的思绪被迫终止,缓了一会,视线迟疑着朝街边的理发店看去,杭州的托尼老师手艺应该过关吧。
他很早就听说这边的理发店水很深,几乎没有一个顾客可以心情平静的从店里走出来。
张海言顺着齐苏的目光瞧去,突然笑的很是花枝乱颤,其他人不明所以,纷纷投来疑惑不解的眼神。
笑了好一会,张海言勉强控制着脸上乱飞的表情,怂恿道,“小族长我们去大品牌加盟店,应该就遇不到那些破心事了。”
张海言很是期待,托尼们无与伦比的精彩表演,以及这几人崭新的发型,身为当地土着,吴斜知道内情,表情几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王胖子却不知深浅,故作潇洒的撩了一下头发,“哥的发型是要重新做了,再不改改彩云妹妹她就看腻了。”
吴斜立刻弯下腰做呕吐装状,走出商场的大街,对面的马路上就有好几家外表装饰花里胡哨的托尼店,齐苏懒得挑,随便找了一家招牌简单的就走了进去。
这店里生意不太忙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做头发的女顾客,迎客的经理倒是笑容满面,招待的滴水不漏。
“给他们换个清爽的发型。”齐苏的声音很轻,心情沉了沉,他这会实在没底,这些男托尼们个个妖娆精致,手艺真的过关吗?
事实证明,齐苏的眼神的确有待考证,不过一小会,一行人顶着各色的造型新鲜出炉,齐苏心虚的站在门口,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根本不敢直视他们。
王胖子欲哭无泪的捂着他那头仿佛遭了鸡啄的惨呼发型,“我可以投诉这家店吗?”
解语臣笑的停不下来,清脆的笑声从出门的时候就没断过,瞧着几人神态各异的新造型,差点维持不住他花儿爷一贯优雅从容的形象。
张启山咬牙切齿,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被托尼整的道心几近破碎,“我早晚要带队扫平了杭州所有理发店。”
张海客心有戚戚焉,此刻脸上没多少表情,他回过头看了眼店面招聘,口中轻呼,恼恨的骂道,“抽空买下这家店,招牌也不换,人就从当地找,我倒要看看这边的剪发水平时是不是一直停留在幼儿园水平。”
吴斜在后边咧着嘴直乐呵,很不忍心告诉张海客残酷的事实真相,张千军万马心情复杂,他很庆幸没有听齐苏鬼扯。
解语臣笑了几分钟终于渐渐停歇,笑够了,哆嗦着手擦了一下溢出来的生理盐水,继而轻咳几声,原本清亮如莺鸣的嗓音多了几分沙哑,“小七,外面天热了,回去吧。”
江南的十月依旧热的像火炉,温燥的气息不要钱似的扑面而来,齐苏耐不住热,正巧路边停靠着几辆出租车,所有人返回了吴家。
“回来了…你们这是遭狗啃了?”
到了吴家,作为主人的吴贰白正打算招呼一下,结果一抬头看见几人惨淡到难以形容的糟糕发型,登时瞠目结舌,剩下的话语仿佛卡到了喉咙,半天无法倾吐。
吴斜终于憋不住了,扔了手上的购物袋,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笑的那叫丧心病狂。
黑瞎子侥幸逃过一劫,薄唇绽开深深的弧度,他当然有资格嘲弄其他人,张千军万马沉默着注视这一切,直接把杭州的所有理发店加入了禁止消费的黑名单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