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苏对青铜门其实不陌生,西王母宫就见过一次。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齐苏看到青铜门感觉还挺亲切的,他仰着头看的很仔细,目光一寸寸的扫过。
青铜门的造型非常简练,不似西王母宫那样华丽。
眼前这个花纹有着雷云的纹路,有点商周时期的风格。
“我去,好多的尸体,”刘丧突然高声嚎了一嗓子,“各种朝代的都有,简直就是一个尸体展览馆。”
刘丧的声音有点大,齐苏揉了揉额头,安抚了几句后顺势看了过去,就在青铜门的上空,悬吊着数之不尽的古尸。
尸体保存的很完整,衣着从上古到民国都有,这些尸体造型统一,头颅垂着,眼睛微眯,但干尸表皮的肌肉严重干瘪,导致面部表情非常的恐怖。
刘丧拿着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横梁,小心翼翼地捅着头顶的干尸。
“尸体很柔软,这点有些奇怪,不过你们张家真缺大德了,刨了人家坟墓不算,还把墓主挖过当守墓人。”刘丧检查了一番,很快发现这些尸体曾经入土下葬过一段时间。
这些尸体是不是就是被张家盗掘的坟墓主人?
这念头刚升起,刘丧就被他自己的脑洞吓一跳,随即感觉这个猜测十分的正确,刘丧忍不住替坟墓的主人感到难过,这得做了多少孽,死后倒霉催的竟然遇到这帮毫无顾忌的疯子。
刘丧放下了手里的木棍,眼神深深的看向了最近的张海客,“你们张家果然都很变态。”
“小跟班别开地图炮,我是海外那一脉的,和本家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事你得问咱们大名鼎鼎的张会长。”
张海客注意到刘丧鄙夷的视线,笑眯眯的为他清白的名声撇清关系,顺便拉踩了张鈤山一脚。
张鈤山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有他的事,闻言愣了愣,不过他反应快,轻轻“啧”了声。
张海客用心之恶毒简直超乎了张鈤山想象,不过这关系可不是嘴上说撇开就可以撇开的,张鈤山稍稍勾起唇角,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海客,“张海客,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卑鄙无耻?”
张海客果断摇头,“像我这种的诚实小郎君,一般人见到夸奖都来不及,我从来没有听过有诋毁我的话。”
旁边的张海言身躯一抖,淡然的面容瞬间出现了破功,肩膀更是抖动的厉害,断断续续的压抑不住的笑声从张海言口中倾泻。
“张海客,你很有讲笑话的天赋,”张海言抬起手指,哆嗦着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语气真诚的感叹道,“有机会你去报个名,曲艺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口条这么好,不去学个相声简直屈才了。
张鈤山双手环胸,眼神戏谑的注视着那张和吴斜极其相似却更要欠抽许多的面孔,“你的朋友明显要了解真实的你。”
张海客神色平静,他的脸皮早在闯荡的时候就已经锻炼出来了,即使被当面拆穿了底细,依然露出轻佻而又漫不经心的表情。
“他可不是我朋友,我们的关系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融洽,不相互下死手算是看在同出一族的情分上了。”
张海言敛了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瞥了张海客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齐苏好奇了起来,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转悠。
此刻的齐苏就如吃瓜吃到一半忽然不让他啃的猹,心底的探索精神都快要冒出体外了。
齐苏眼神中的兴味遮掩不去,他本能觉得这两个之间有很多故事在等待着他发掘。
张海言的观察入微,瞬息之间就瞥到了齐苏探究的目光,淡笑的神情收拢了几分,下意识道,“小族长,我和张海客是清白的。”
齐苏有点无语,他觉得,他好像明白张海客为什么不太待见张海言了。
莫非是舌头常年含着刀片,退化了正常的语言表达能力?
张海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究竟在犯什么蠢,表情懊恼到了极致,然而醒悟的终归是晚了点。
“阿言,”齐苏欲言又止的张合着嘴巴,拍了拍张海言的肩膀,“其实有些时候保持沉默很重要。”
阿宁旁听了半响,实在憋不住满腔的笑意,跑到一边发泄去了。
张海客的心情差了不止一点点,眼神含着浓浓的杀气,张海言的话,仿佛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了他所有的正面情绪,张海客这会只想杀人泄愤。
“张海楼你个智障玩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气恼之下,张海客甚至叫了张海言最不愿提起的名字。
张海言苦笑了下,伸着胳膊做投降状,“这次是我活该。”
现场唯一能保持清醒的大概就只有刘丧了,此刻的刘丧神色很轻松,脊背依着青铜门,大瓜面前,连头顶的尸体都不觉得有多可怕了。
潘子抱着头有些懵,“等会,让我把关系捋一下,贵圈好乱。”
“第一次见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解语臣的眉梢眼角充斥着玩味,眼神故意在张海客的身上巡视了很久,“张先生看来你们以前的经历有点不简单。”
张鈤山笑眯眯的摩挲着下巴,看到张海客吃瘪,他的心情很舒爽,不过张鈤山觉得这点程度还不够,故作暧昧道,“张海客,没想到你玩的还挺花。”
张海客面无表情的白了张鈤山一眼,“有种别有把柄落我手里。”
齐苏星眸闪烁,使劲咬着牙腮,他憋的太辛苦了,齐苏好想和阿宁一样,肆无忌惮地尽情大笑一场。
王胖子小心的扯着吴斜的衣袖,轻声道,“天真,这就是消除情敌的最好时机,争取把齐小爷拿下来,未来你兄弟我吃糠咽菜还是喝酒吃肉就看你了。”
吴斜满头黑线,这王胖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吴斜语塞片刻,见他还要语出惊人,连忙捂住了王胖子猥琐的大饼脸,不紧不慢道,“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的声音其实大家都听得见。”
王胖子心虚的咧着嘴,随后就不吭声了,
齐苏瞥到王胖子做贼心虚的表现,紧抿着唇,竭力控制着满腔的笑意,齐苏偷偷的呼吸了几口气。
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臂,掌心覆盖在齐苏的背上,带着些许节奏慢慢抚摸着。
齐苏的睫毛如蝶翼颤动,明明那只手的温度很低,还隔着几层衣物,齐苏却感觉全身的肌肤特别滚烫,他僵硬着脖子扭过头。
张启灵神色柔和,黑色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齐苏的身影。
“好点了吗?”张启灵小声的询问,轻抚的动作持续了许久,齐苏点了点下颚,目光却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吴斜。
刚才的气氛吴斜一直没有参与,冷静自持的有点让齐苏意外。
”吴斜你在看什么?”齐苏走到了吴斜的身边,发现吴斜的注意力一直落在那扇青铜门上面,齐苏审视的看了眼面前的建筑,没瞧出什么名堂,不过就是年代破旧了些。
“这青铜门怎么那么像云顶天宫的模样?”阿宁站起身,走到了跟前,眉头紧锁。
许久没动静的黑瞎子突然曲起了手指敲击了几下门面,“竟然是真的青铜,这没道理啊,哑巴,你们把哪个神仙的墓穴给挖了,女娲还是伏羲的?”
吴斜的眼睛死死瞪着青铜门,平静的面容下早就泛起了惊涛骇浪,吴斜记忆深刻,面前这青铜门的样式几乎和云顶天宫里的相差无几。
阿宁的目光在听到黑瞎子的话后一点点的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海言,“你们张家果然是群疯子。”
人文始祖的墓都敢挖掘,与之相比,阿宁忽然感觉她还是太过保守善良了。
吴斜瞥到一边表情轻佻的张海客,厉声质问道。
“我在长白山看到一个同样的青铜大门那里面我虽然没去过,但是见识到一些很恐怖的生物,这种怪物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我不信你们没去过长白山,你们建这东西是想统治世界吗?”
吴斜指着青铜门,眼神凌厉,那盛气凌人的架势,就连解语臣都遮掩不住惊讶。
张海客胸前的衣领被吴斜紧紧的揪着,脸上的神情未有丝毫变化,反倒一边的齐苏内心有些许的纠结。
看到两张近乎一模一样的容貌相互对峙着,这诡异而又荒诞的画面让齐苏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念头,他有种面对吴斜主人格分裂后的现实化惊悚感。
齐苏的脑洞一开就收不住,齐苏甩了甩头,强行中止脑海里丰富多彩的想象力,张启灵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背后,安静的一如往昔。
张海客被吴斜抓着胸前的衣领,神色十分的无奈,吴斜抓的紧,张海客不敢用力挣扎,只好别扭的注视着那张他熟悉了好多年的容貌。
“小三爷我说过张家的成员大部分都是疯子,比如说张启山,那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疯的让人害怕,我无法揣测疯子的想法,因为我还没疯彻底。”
张海客果真无所畏惧,竟然当着张鈤山的面无情的吐槽起了张启山的不是。
张鈤山听了心里难受,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要不是眼下情况不明,以张鈤山的脾性,少不了要和张海客来个亲切的友好交流。
吴斜恨恨的瞪了张海客一眼,“我看你也离疯子不远了。”
张海客不说话了,嘴巴紧闭,而后缓慢抬起脖颈,像是任由吴斜宰割。
吴斜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好真的进行刑讯逼供,只能放开了手。
张海客扭动了一下脖子,有条不紊的整理好凌乱的衣角,表情十分的不满,“粗鲁。”
吴斜勾唇冷笑了一声,眼中的凶光宛如利剑般刺向张海客。
“吴斜变了好多,九门那些老家伙眼光不错。”解语臣欣慰的轻喃,这时候的九门正值风雨飘摇,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胜利的把握。
而吴斜作为九门最核心的成员,能在此期间迅速的成长,无疑是给解语臣注射了剂强心针。
不是解语臣心高气傲,刚进沙漠时吴斜的那番表现,愚蠢的令人不堪入目。
那时解语臣就觉得,挑选吴斜当破局人,估摸着是那些老狐狸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解语臣在心中叹了口气,慢慢的收起了纷乱的思绪。
齐苏的手轻轻的覆盖在解语臣的胳膊上,解语臣缓缓扭头,看到了一张潋滟明亮的面孔,齐苏注意到解语臣的神情有些失落,意味深长道。
“不只是小三爷,其实花儿你也是被选中的那个,命里注定,你也要肩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
解语臣闻言轻轻眨了眨眼,齐苏的话,似乎隐藏着很深的含义,不过联想到他爷爷是齐铁嘴,解语臣又不奇怪了。
”神神秘秘的,”解语臣收拾好低落的心情,笑容重新在嘴边绽放,“小七你什么时候学会神棍装神弄鬼那一套了。”
齐苏心头一梗,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下解语臣肩头,“花儿你就仗着我们感情深,作弄我吧。”
解语臣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齐苏的胳膊,非常自然的回复,“以我们的关系,还分什么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