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忽然觉得很是意兴阑珊,裘德考待她恩重如山,可她同样为裘德考数次出生入死,即便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
而实际上裘德考并不满意她最近的表现,隐隐有另外培养新人的心思。
阿宁偏头看着紧张的桑尼,脸上闪过一丝讽刺。
忠心又如何,能力不足一样会被裘德考厌弃。
在桑尼的催促声中,阿宁表情淡淡的按了五下铃铛。
“泽兰轩的宁小姐出价十三亿五千万,还有比宁小姐出价更高的吗?”
女司仪高亢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顾客耳朵。
霍仙姑神情木然,她被十三亿的价格震惊的不轻,即便是霍家掏出这笔钱也得再三考虑。
吴斜眉间清冷,眼皮未掀
面前放着兰花香气的祁门春茶,却没动一口。
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颗水润饱满的葡萄,仿佛那颗葡萄是他的心爱之物。
片刻后吴斜将葡萄丢进嘴里,香甜的果汁瞬间在口腔弥漫。
吴斜拿出湿巾慢悠悠的将手掌擦干净,轻启着唇,再度爆出一个震撼人心的价格,“吴山居十五亿。”
隔壁的琉璃孙如火盆上的蚂蚁,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他已经不敢参与竞拍了。
吴斜的实力完全出乎琉璃孙的意料,他竟然没打探清楚就敢斗灯。
此刻的琉璃孙后悔的想撞墙。
“原来吴斜哥哥那么有钱啊。”霍锈锈胸口微微起伏,妩媚的眼睛中难掩惊讶,她身边霍仙姑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
“现在的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霍锈锈微张着嘴,看她奶奶神情落寂,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
时间慢慢过去,所有的散客已经冷却激动的心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讨论这场盛大的拍卖会。
这场拍卖会未来十几年注定被不断提及,就像当年张启山三点天灯的故事般经久不衰。
参与的身份之复杂,竞拍的价格之高是大众议论最多的话题。
王胖子趴着窗户去看阿宁,边磕着瓜子边乐,“阿宁停止叫价了。”
黑瞎子站在阴影里,本就高挑的身材被灯光拉的无限延长。
面部的表情被身前的绿植所挡,看不清脸上的神态,身上带着孤冷的气息。
“瞎子?”齐苏的眉头渐渐紧皱,心头闪过一丝不适,齐苏见识过各种模样的黑瞎子,最不喜欢他安静地状态,有种虚幻的割裂感。
“嗯?”因为无聊而发着呆的黑瞎子听到声音歪着头,一缕细长的碎发刚好顽皮的落在了唇边,被他轻轻含住。
齐苏看的一愣,脸颊不受控制的爬满了红晕,他竟然觉得黑瞎子咬头发的动作莫名的色气。
“快点结束吧,鬼玺这个价格明显有些虚高。”解语臣神色恹恹,再好玩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乐趣,解语臣揉揉眼睛,心中产生了去意。
齐苏扭头询问张海言,“你们呢,还想继续玩吗?”
张海客眼睛轻阖,浑身柔若无骨的瘫在沙发上,齐苏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几眼就收了回去,张海客的姿态,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
张海言坐在齐苏左边,双手支撑着下颚,眼尾下垂,百无聊赖道,“是挺无聊的。”
张启灵乖巧地坐在齐苏的右边,灯光下眸光细碎,宛若银河,不时的扫向青年潋滟柔美的俊容,似乎在他的世界,青年的吸引力比鬼玺还大。
齐苏被张启灵不带任何掩饰的目光看的极为不自在。
张启灵的情绪在他面前从来不会遮遮掩掩,齐苏伸出手给他的杯子换上温热的茶水,“小哥累了吗?”
让张启灵枯坐一天真是难为他了。
张启灵平静地注视着齐苏,动了动微凉的唇,嘴唇张合几下,吐出两个字,“还好。”
刘丧剥着橘子,有些心不在焉,“小族长,他们家的茶挺好喝的,有机会问问哪买的。”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了四点半,鬼玺的价格达到了二十亿,如此高昂的价格,将阿宁直接劝退,一旁的桑尼心若死灰。
女司仪精致的妆容带着一丝疲倦,她在台上喊了许久,嗓音近乎沙哑,“让我们恭喜吴小三爷,鬼玺最终花落吴山居。”
隔壁的琉璃孙如释重负,身躯仿佛没了重量,软软地瘫软在地。
“好险。”琉璃孙双目失神,苍白着脸喃喃自语。
他就算再是不喜吴斜,此刻也得感激吴斜将鬼玺拍下,不然最终价格得由他支付。
潘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情绪极为复杂,“小三爷总算将鬼玺拍下来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不好的是吴斜莫名背负了二十多个亿的债务,潘子难以想象吴三醒知情后的反应。
女司仪亲手将盛放鬼玺的锦盒交给吴斜,“小三爷这就是鬼玺,请当面检查。”
吴斜没有上手检查,而是叫住了正在下来的张启灵,“小哥你来看看这是不是鬼玺。”
拍卖会进入了尾声,一楼的散客先后散场,蔓箐堂内,霍仙姑稍稍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笑着对霍锈锈道,“戏也看够了,我们也离场吧。”
意外却在此时横生枝节,桑尼看着吴斜手里的鬼玺,眼中凶光毕现,扭头对着身后的雇佣兵大喝,“动手。”
还未完全离去的客人被这变故惊呆了,现场喧哗的宛如菜市场。
楼梯口的霍仙姑兴味转浓,对搀扶着她的霍锈锈道,“先等一下,还有场戏没看完。”
女司仪脸上的职业化微笑渐渐淡去,身体紧绷,“客人是在说笑?”
新悦饭店成立以来,接待的顾客多如繁星,来的人大多遵守规矩,敢明目张胆撒泼的屈指可数。
女司仪面色冷凝,朝着不远处的服务员微微使着眼色。
桑尼趾高气昂地扬起头颅,她身后的雇佣兵听命于桑尼,做足了凶狠的气势。
“我没那个美国时间和你开玩笑,江湖规矩强者为王,鬼玺的最后归属必将只属于我。”
阿宁对桑尼的智商彻底不抱丝毫希望了,她甚至怀疑桑尼的脑子是豆腐做的,谁给的勇气来新悦饭店砸场子。
吴斜目光清明,站在张启灵身侧,手里紧握着鬼玺。
掌心的东西泛着冰冷的温度,吴斜的情绪很冷静,“阿宁你的同伴脑子足够愚蠢。”
阿宁的视线跃过吴斜,深深地看向齐苏,她或许该给自己谋划出路了。
“桑尼是在国外长大的,最近才回国,不了解饭店的背景。”阿宁淡淡的解释。
“难怪这么没脑子。”张海客终于恍然大悟,他明白了桑尼为何会说出那番话,纯粹是无知者无畏,脑袋空空,张海客嘴角上翘,十分期待接下来的情景。
张海客同样无聊的厉害。
黑瞎子活动着手腕,嘴角的笑容愈发邪魅猖狂,“来的正好,黑爷我骨头都快坐散架了。”
“花儿爷。”他偏头询问解语臣,“要不要比比谁打的人更多。”
解语臣如玉的面容此刻布满嘲弄,嗤笑着抬眼瞅桑尼,“她还不配我出手,丢分。”
桑尼目光闪着炽热的火焰,恨不得亲手撕了解语臣那张娇艳的脸蛋。
”死娘炮你说什么?”
气氛一时微凝,所有人向着解语臣看去,阿宁瞥到解语臣寒潭般幽冷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和桑尼拉开了距离,阿宁听说过解语臣玉面罗刹的名头。
所有取笑解语臣外貌的结局都很凄惨,她可不想以身犯险。
黑瞎子身体颤抖,强忍着喷涌而出的笑意,他第一回见到无法理解的人类,她是怎么敢的,黑瞎子情绪微敛,尽量控制住过于扭曲的面部表情。
“你很有勇气。”解语臣的嗓音不带一丝怒火,成名以后,他还是首次当着面的被骂娘炮。
解语臣神情未变,似乎面对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但就是这样反而更可怕。
吴斜清楚的感受到此刻的解语臣就如压抑了几百年未曾喷发的火山,随时都可以爆炸。
桑尼还没觉得做错什么,眼神不屑的扫了一眼解语臣,“我很不明白你们解家怎么让一个比女人还娇媚的男人坐上家主位置,难怪老九门没落下去。”
解语臣笑意不减,“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吧,我说的。”
霍仙姑听到桑尼的话,眉头也一皱,陡然释放出骇人的气势,凌厉的视线几乎化为利刃,“小姑娘,小心祸从口出。”
桑尼被霍仙姑强大的气场吓得倒退数步,转念想到她是代表裘德考出席的拍卖会,又骄傲的挺起胸膛,“老太婆,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你还不许我说上几句。”
女司仪这会也顾不上生气,看着桑尼的眼神极其古怪,仿佛看到了天外来客。
齐苏站在楼梯口看了半天,很敬佩桑尼的脑回路,随后慢慢的走到吴斜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阿宁呼出口气,轻轻摇头,这桑尼没救了,老板亲自来了也救不得,口出狂言,目中无人,把不该得罪的全给得罪了遍。
王胖子的胳膊搭着刘丧,“这女人怎么想的,当着花儿爷的面骂他娘娘腔,整个京城都找不出这么虎的娘们。”
刘丧认真的分析,“或许是围绕着她的男人太多,导致这女人飘了?”
王胖子赞同的点点头,“是有点飘,不飘的都说不出这种倒霉话。”
琉璃孙眼神闪烁,目光贪婪地注视着鬼玺,他打算静观其变,如果能捡个漏自然最好。
桑尼不耐烦的挥挥手,她后面的雇佣兵立刻面带狰狞的一拥而上,跟打过鸡血似的。
黑瞎子舔了舔嘴唇,一看到有架打,他就兴奋,“花爷要这女人的手还是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