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中,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祈钰一边看着那两个侧妃花样作死,一边盯着沧冥的一举一动。
前几日,落月国那边传了信过来,姜贵妃已经让皇帝和皇后彻底离心。
“姜贵妃这个白痴,还在那沾沾自喜呢,殊不知,沧冥不过是利用她罢了。”祈钰想起姜贵妃那又蠢又嚣张的模样,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厉明诀怕她气出个好歹来,换了个话题,“这几日,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祈钰的思路果然被他带偏,扭头问道。
厉明诀起身,而后又朝坐在假山里的人伸出手。
祈钰将手递到他的掌心里,还有些懵,“这是干嘛?”
厉明诀没有说话,而是牵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假山前的一片池塘边上。
祈钰不明所以地四下看了看,“怎么了?”
厉明诀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往下看。
祈钰低头,就见池塘里倒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即便只是一团黑影,看不真切,她也能从身形来判断,这是她自己的影子。
她怔了片刻,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冻得她打了个寒噤。
池塘里会出现影子这件事,对一般人来说半点也不稀奇。
可她和厉明诀在这个幻境中,一直都是以隐形人的状态存在着。
而两个无法被看到的人,又怎么会有影子这种东西呢?
厉明诀察觉到了她的颤抖,将人揽入怀中,低声安慰道:“别慌,这是好事。”
祈钰还有些惊魂未定,嗓音发颤地道:“什么好事?”
厉明诀抬手,轻抚了一下她柔软的发丝,在她耳边温声地道:“这意味着,我们快要能离开这里了。”
祈钰愣了愣。
她听懂了厉明诀的意思,这意味着,幻境对他们的影响正在逐渐减弱。
而等到他们彻底恢复真身那一刻,就是他们离开幻境之时。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梗在她喉间,让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进入这个幻境第一天起,她就想着能早日离开了。
这里实在太危险和诡谲了,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可眼下,听到这个消息,她却也没有多开心。
“她怎么办呢?”祈钰靠在厉明诀怀中,叹了声气。
厉明诀知道她说的是殷婉宁,即便这里只是一个幻境,即便这些人都死在了一百年前。
但入了梦后,谁又分得清什么才是真的?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无从插手。”半晌,厉明诀低声安慰她道。
祈钰忽然红了眼眶,“可是……她不该死的啊。”
厉明诀默了默,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心下也不大好受。
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祈钰擦了擦眼泪,仰起头,带着一丝希冀看向他,“要不我们把真相告诉她,让她逃吧。”
厉明诀抬手,动作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她不会逃的。”
祈钰眼里怔怔地落下泪来,心底涌上一股苦涩,却不得不点头道:“是,你说得没错,她不会逃的。”
若是逃了,她就不会成为亡国的罪人,可也不再是凝月心中最完美的公主了。
“人是无法颠覆命运的。”祈钰垂下头,双手紧紧抓着厉明诀胸前的衣襟,有些低落地道。
殷婉宁如此,她也如此。
如果她的命运没有被改写,那么此刻,她应该还身处于实验室中,对着冰冷的仪器,而不是在这里为另一个女子的命运感叹。
厉明诀却道:“命运已经引着我们来到了这里,这就够了。”
祈钰抬眸,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厉明诀见她终于笑了,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祈钰却眸光一沉,“不,引着我们来到这里的,并非命运,而是凝月的执念。”
厉明诀见她面容冷肃,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祈钰吸了吸鼻子,眼眶还是红的,但却坚定地道:“我一定要改变她的命运。”
厉明诀不知多少次在心下感叹,他的王妃,确实与众不同。
他唇角微微勾起,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祈钰却摇了摇头,“重要的,不是我打算怎么做,而是凝月希望怎么做。”
说完这句话,她眸中闪过一丝惋惜,叹道:“这一次,我想完成她的心愿。”
另一头,突兰皇宫里,奇雅正在苦练剑法。
她懈怠太久,刚练了几个招式,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了。
江雪容看着她握着剑的手都打着颤,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要不是看在那些皇宫里这些灵丹妙药的份上,她才懒得费工夫去教这么一个蠢货。
奇雅浑然不知她在想什么,以为师父是见自己懈怠了不满,也没敢多休息,又举着剑,练了起来。
一个下午过去了,奇雅累得半死不活,连根手指都抬不起。
江雪容淡淡地道:“不错,再练几日,就能打扮那个野丫头了。”
奇雅一听这话,双眸顿时亮了一下。
“今日就先练到这里,明日继续。”说罢,江雪容起身,脚尖一点,就跃到了琉璃瓦上。
奇雅满脸崇拜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武艺才能精进到这个地步。
江雪容站在高处,俯瞰着整座皇城。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袖珍瓶子,从中倒出两粒丹药来,面无表情地咽下。
三年前那场恶战,她被打成重伤,功力都散了三成。
休养了几年,好不容易复原如初,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想起那个武功在自己之上的人,江雪容面色扭曲了一瞬,体内的真气又变得紊乱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人。
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内力。
等到她修为再上一个层级后,再去寻仇也不迟。
江雪容如此想着,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不过,当她目光落向皇城里的某处时,又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驿馆里,时舟正在闭眼打坐。
沈羲和对着面前的白纸凝神苦思,良久,他又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凝月。”
石碑上刻着的分明就是“凝月”,可簪子上为何又写作“宁月”呢?
难不成只是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