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
瑛若看着跪在圣女像前,一直啜泣不停的人,眸中浮过一丝无奈之色。
奇雅不知道有人在身后看着自己,她正伤心着呢。
身为公主,她何时受过这种苦。
不仅每日都要来圣女殿内跪拜两个时辰,还要跟时舟道歉认错。
这几日,她日日都以泪洗面,只盼着这一个月能早些过去。
瑛若盯着奇雅的背影看了一会,缓缓摇了摇头,便打算离开,回到自己的偏殿。
她刚转过身,就见到时舟踏着轻快的步子,朝圣女殿缓缓走来。
瑛若眉目微凛,上前几步,拦住了她。
时舟挑了挑眉,“圣女这是何意?”
瑛若被面纱遮住的红唇轻抿了一下,对时舟道:“你又何必要为难她?”
时舟目光越过她,看向殿内哭得正伤心的人,勾唇道:“我乐意。”
瑛若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也知道必然是奇雅做了什么,惹得时舟不快,才被罚到圣女殿来日日跪拜。
她倒不是心疼奇雅,而是觉得这人实在太能哭了,将原本安静的圣女殿搅得鸡犬不宁的。
瑛若劝了一句,没有说动时舟,便放弃了,“郡主请便。”
说罢,便要走,却被时舟拦下。
瑛若不解地看向她,“郡主还有何事?”
时舟眸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我有事想问你。”
瑛若怔了一下,才拒绝道:“郡主还是另找他人吧,瑛若有事在身,恕不能奉陪。”
话落,她往后退了几步。
时舟却拽住了她,“我要问的事,唯有圣女才能解答。”
瑛若皱了皱眉,面上隐隐拂过一丝不悦,盯着她拽着自己的手,斥道:“松开!”
时舟倒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顺势松开了手。
瑛若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继续朝前走去。
时舟站在原地,微微启唇,说了两个字。
瑛若脚步顿住,停在那,半晌,才慢慢转过身,眸色平淡地看着她,“跟我来吧。”
幻境之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期间,沧冥一直在暗中和安插在落月国的探子联络,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也对落月国的情况一清二楚。
“姜贵妃虽然蠢,但却能把老皇帝骗得团团转,也算是她的本事。”书房里,沧冥一目十行地读完从落月国传来的密信,便将信给烧掉了。
李焱站在他对面,却面色凝重地皱了皱眉,“殿下,此事事关重大,那位姜贵妃真的不会透露出去吗?”
闻言,沧冥气定神闲地道:“不会。这个女人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杀了皇后取而代之,眼下,她目的还未达成,怎么可能会将事情泄露出去。况且,此事若是泄露出去了,第一个死的人便是她自己。”
听完他的分析,李焱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
半个时辰后,李焱离开了书房。
沧冥则写了几封信,交给暗卫,然后才走出去。
走到半路上,他遇到了在后花园中拉弓射箭的殷婉宁。
旁边的侍女都在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妃,欲劝又止。
殷婉宁对她们害怕又惊讶的目光视若无睹,专注于自己眼前的靶子。
下一秒,松开手,将箭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她眉心弯了弯,将手中的长弓放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一窝蜂地拥上去,将自己手中的帕子递给她。
殷婉宁愣了愣,才摆手道:“不必了。”
侍女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祈钰见到这个场面,捂着嘴,在假山里笑得乐不可支。
不过,她余光扫到一片黑色的衣角后,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厉明诀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有些好笑地道:“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祈钰轻哼了一声,“谁让沧冥这个狗东西总是出来污染我的视线!”
她对沧冥本就没什么好感,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还减了不少。
沧冥表面上还是突兰人心目中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但背地里,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就等着一举将落月国拿下。
“还有两个月了,沧冥这会肯定高兴得很,再过不久,他就能如愿以偿了。”祈钰不爽地道。
厉明诀见她每回提起这件事都能把自己气着,也是十分无奈。
但自家王妃都不开心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哄着了。
他捏了捏祈钰的脸,温声道:“这已经是过去了一百多年的事了,你当成个话本子来看就好。”
祈钰勉强点点头,“也是。”
如果她本人没有被引到这个诡异的幻境中,说不定她还真把这件事当成个故事来听了,最多唏嘘几句。
但此刻,她人就在这,想要说服自己只是个看客,好像有些难。
“还有两个月,我们应该就能离开这里了。”厉明诀见她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只好转移话题。
祈钰都快忘了这件事,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厉明诀不假思索道:“说不定,这会他们已经查到了幕后之人,正在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祈钰却表示怀疑,“那人既然能把我们送到这里来,想必身份不简单。”
关于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许久了。
一开始,两人都认为是二皇子。
毕竟,他和厉明安早就勾搭在了一起,是最希望他们消失的人。
但厉明诀却道:“二皇子没这么大的本事和心计。”
祈钰一想,也是,能和厉明安合作,证明这位二皇子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可如果不是他,还有谁会希望他们消失呢?
眼下,祈钰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这人费这么大力气,真的只是为了让我们消失吗?”
厉明诀却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朝前方看去。
祈钰下意识偏头望去,恰好见到沧冥对一位从宫里来的嬷嬷打了声招呼,“周嬷嬷。”
周嬷嬷行了礼,目光落在额头两侧还汗津津的殷婉宁面上,语气淡淡地道:“老奴今日前来,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娘娘明日要在宫里为殿下选侧妃,特宣太子妃明日一早入宫。”
沧冥听完,脸色就黑了几分,“我早与母后说过,不需要选什么侧妃。”
周嬷嬷福了福身,劝道:“这都是娘娘的一片苦心,还望殿下不要推辞。”
沧冥没有说话,而是打发她回宫去了。
周嬷嬷走后,沧冥又摆手让下人们退下,转向殷婉宁,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会,才开口道:“这都是母后的意思,你……不必在意。”
殷婉宁握着长弓的手紧了几分,面上仍旧是那副淡漠的姿态,抬眸看向他,“殿下多虑了,我没有在意这些。”
沧冥眸色霎时沉了几分,漆黑的瞳仁紧紧凝视着她平静的面容,追问道:“你当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