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钰站在城墙上,俯视着城里的景象,对厉明诀道:“突兰城虽然偏了一些,但是看着还行,也没比落月国差多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费这么大心思去夺取别人的国家。”
厉明诀轻哂了一声,对她道:“突兰人的先祖是从沙漠那一带游牧到中原的,这座皇城也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
祈钰沉默了一瞬,才道:“怪不得。”
两人在城墙上站了一会,便下去了。
“我记得突兰女子面上都是要蒙着一层纱的,但一百多年前,好像并没有这个规定。”祈钰看着街上路过的女子,各个都打扮得干净利落,既没有穿得像铃雅和阿狄那样繁琐,面上也没有蒙着一层纱,不禁有些好奇。
“突兰人原先跟中原人看起来并没有区别,后来,开始研究巫蛊之术后,才彻底改头换面。”厉明诀想起史书上的记载,淡声道。
祈钰点点头,嗤道:“看来只是为了故弄玄虚。”
什么巫蛊之术,不过是毒罢了。
突兰人是亏心事做太多了,才想出这种自我麻痹的法子来洗刷他们的罪恶。
两人走到城中最大的一处酒楼里,一进门,便听到操着浓重口音的突兰人在那讨论着突兰和落月国联姻一事。
“听说,落月国的那位公主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太子殿下可真有福气!”
“殿下是要成大事的人,又岂会在意这些儿女情长!”
“正是,我听说,陛下和皇后娘娘正在为殿下选侧妃,说不定就是为了给落月国的公主一个下马威!”
“……”
祈钰和厉明诀坐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听着这些人八卦的话语。
“这些人的消息还真灵通。”祈钰倒了杯茶,边喝着边慢悠悠地道。
厉明诀接过她递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联姻不是小事,沧冥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敢前往落月国。”
祈钰想起秋猎当晚,落月国的皇帝宣布联姻一事时,沧冥有些惊讶的神色,轻哂道:“只是他也没想到,落月国的皇帝会如此荒唐。”
沧冥带了足够的筹码去落月国,说明在他的设想中,联姻一事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能成功。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期。
“估计这会,沧冥正在府里偷着笑呢。”祈钰用指尖戳了戳面前的茶壶,闷声道:“还有三个月,沧冥就要拿下落月国,然后成为突兰的新王了。”
虽然这件事与她并无关系,但她此刻毕竟身在局中,想要全然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厉明诀见她快将茶壶戳出一个窟窿来了,好笑地制止了她的动作,“别戳了,手不疼吗?”
祈钰的指尖被他笼在掌心里,轻揉了几下,她抿了抿唇,转移话题道:“我们都消失那么久了,师父他们会不会也觉得我们凶多吉少了?”
厉明诀摇了摇头,“不会,师父见多识广,一定能猜出我们身处何处的。”
祈钰讶异地挑了挑眉,“连鬼城他都知道吗?”
“自然。”厉明诀将她指尖松开,温声道:“师父年轻时就云游四海、到处游历了,之前他还在突兰待了一段时间,想要知道这些并不难。”
祈钰想起什么,笑道:“说不定,这都是他去突兰皇宫偷酒喝时打探到的。”
厉明诀也弯了弯唇,“师父确实嗜酒如命。”
“只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念及此,祈钰又叹了一声。
厉明诀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脸上,安慰道:“快了。”
祈钰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心下却并未因此而感到轻松。
她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眸中划过一丝怅然。
殷婉宁的命运就如同天边的云,风一吹就散了。
另一头,比武台上。
时舟拿剑指着奇雅,将利刃在她颈间轻轻划开一道血痕。
痛感袭来的瞬间,奇雅彻底怔住了。
她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敢对自己下手。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奇雅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
时舟见她双眸瞪大,满是惊恐,轻嗤了一声,将剑从她颈间拿下,扔到她面前,冷冷地警告道:“没有下次。”
她说的是偷袭一事。
奇雅听得明白,却说不出话。
她生平第一次被人拿剑指着,还被割了一道,心理上的屈辱已经打过了皮肤上传来的刺痛感。
“我不会放过你的!”她一手捂着受伤的地方,咬牙切齿地看着时舟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
台上,皇后已经被她脖子上的伤吓得快要晕了过去,她焦焦急地派人去请了太医。
又对皇帝道:“陛下,郡主如此不懂礼数,绝不能就这么绕过她!”
皇帝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若不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地去偷袭,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皇后没想到他真的偏帮时舟,心下又是愤懑又是不甘。
她求助地看了一眼大皇子,但后者却只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帮着说一句话。
在场的人都亲眼目睹了奇雅偷袭的举动,若不是时舟反应迅速,早就被一剑刺死了。
到时,他们又该如何向大昭那边交待?
二皇子和七皇子也知道此事若要追究,错的还是他们这一边,都很识相地没有说话。
对面,沈羲和看着安然无恙回来的时舟,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莫青山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铁青,知道他大概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不过,此事确实是奇雅有错在先,该追究的还是要追究的。
不然,也显得他们太好欺负了。
太医赶来后,先替奇雅包扎了一下伤口,又让侍女扶着她回到宫中。
二皇子和七皇子怕此事波及到自己,找了个由头先溜出宫去了。
最后,奇雅不仅要给时舟赔礼道歉,还被禁足一月。
宫殿内,奇雅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情不愿地朝时舟道:“此事是我不对。”
时舟没有吭声,神色淡漠地看着她。
奇雅心下犹如有一千只蚂蚁在爬,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见状,一旁的皇后恨恨地瞪了一眼时舟,将这人用眼神凌迟了千百次。
良久,时舟才冷冷瞥了奇雅一眼,“若要我不计较也行,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奇雅狐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