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怀夕急匆匆往景阳宫去的时候,祈钰已经带着时舟一起,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将帘子放下后,祈钰才压低声音,对时舟道:“刚才,皇后一直在问我你的下落。我猜,她已经打算斩草除根了。”
时舟“嗯”了一声,又道:“我不怕她。”
祈钰好笑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怕,可皇后的手段多着呢。不过,只要你待在王府里,她也拿你没办法。”
就算皇后的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齐王府来。
京城可不比江南,皇城里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厉天泽的眼睛。
进了王府,祈钰去后院找柳闻声和封越,跟他们说了一下今日在皇宫里发生的事。
听到她说,没有找到解药,封越还有些失望。
但柳闻声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眉心微蹙:“你说陈识的桌上有几封家书?”
祈钰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杯茶。
忙活了一上午,还在景阳宫跟皇后打了一场嘴仗,她早就口干舌燥的了。
“陈识的那几封家书时舟看了,还背了一遍,内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都是些家常之语。”祈钰将茶水咽下,语速急切地道。
说完,她又继续将剩下的茶给灌入口中。
封越满脑子都是解药,没有留意祈钰刚才说的其他内容,只顾着愣愣地看着柳闻声,“这有什么问题吗?”
柳闻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十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跟从前一样,半点长进也没有。
祈钰看出了点端倪,微微挑眉,“我刚才说的话,封公子怕是只听了一半吧?”
封越神色讪然,拱手道:“抱歉。”
祈钰摆了摆手,也不跟他计较,又将那几封家书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这回,封越听得十分认真,几乎是祈钰刚说完,他就拧着眉道:“难不成他家人没死?”
祈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皇后心肠狠毒,谁知道她对陈识的家人做了什么。
说不定,那几封家书都是伪造的。
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心思寰转了一圈。
柳闻声却脸色一沉,冷声道:“依照柳亦瑶的性子,陈识一家老小恐怕都在她手上。”
不然,她要拿什么去威胁人呢?
祈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她把人藏在哪?”
柳闻声面色一僵,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柳府。”
祈钰微微挑眉,语气淡然道:“那成,我就去柳府走一趟。”
柳闻声却艰难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若是被柳亦瑶发现你去了柳府,她必然有所警惕,到时候,说不定真的对那一家人下手。”
祈钰笑了笑,冲他眨了眨眼地道:“谁说要光明正大地去了?乔装打扮一下,夜袭不行?”
她现在就是个活靶子,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地去柳府。
那岂不是明摆着说,她已经发现了皇后的秘密吗?
到时候,皇后就算是铤而走险,也会派人来杀了她的。
柳闻声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又不会武功,怎么去?”
祈钰又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他,“不是我,是你。”
柳闻声一愣,封越却率先开口,表示了反对:“不行!”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祈钰,“小柳儿的病还未好全,怎么能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祈钰双手一摊,神色看着很是无奈,“那就没办法了。找个人去夜探柳府也不难,可柳府那么大,若不是对那里格外熟悉,谁又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线索?”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她也不想让柳闻声去冒这个险。
封越还想跟她争辩,柳闻声却按住了他,神色认真地对祈钰道:“好,我去。”
“小柳儿!”封越双眸瞪大,语气加重了几分。
柳闻声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声:“师兄,我不会有事的。”
封越眉头仍皱着,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一点,“我跟你一起去。”
祈钰见他们俩已经说定了,就放心地走了。
到了晚上,回房后,她将今日在皇宫里发生的事跟厉明诀说了。
厉明诀见她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笑道:“柳府的探子传了一个消息回来,想必王妃会有兴趣。”
“嗯?”祈钰果然来了兴趣,立刻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什么消息?”
厉明诀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来,递给她。
祈钰接过,立刻取出里面的密信,自上而下扫了一遍,挑眉道:“看来,柳府里确实藏了点不寻常的东西。”
她起身,将那封密信用烛火给烧了。
拍去手上的灰烬,回到床榻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有些好奇地问道:“皇后之所以会选中柳丝丝,是不是因为她们是一个姓?”
换言之,这俩货是一家的。
厉明诀见她终于想起了这一茬,笑道:“是一个姓,但她们并非一家。柳侯爷跟柳亦瑶所在的柳府没有血缘姻亲的关系。”
听到这话,祈钰更加好奇了,“她们不是一家的?”
厉明诀解释道:“京城里有两户柳姓的高门望族,一个是城东的侯府,另一个则是城北的太师府。”
祈钰微微颔首。
城东的侯府她知道,老熟人了。
厉明诀见她听得认真,微微勾唇,继续说道:“柳太师是先祖和父皇的授业恩师,虽无实权,但也是恩宠隆重。柳亦瑶是柳太师的嫡孙女,皇祖母还在时,做主将她许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后来又从太子妃变成了当今的皇后。”
祈钰听完,小声吐槽了一句:“皇祖母眼神不大好。”
厉明诀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的话倒也没有反驳。
不过,当年的柳亦瑶风头可比现在的京城第一才女柳丝丝要强得多,在世家小姐里,就属她最为亮眼,也不怪皇祖母看走了眼。
祈钰躺在床上,后脑勺垫着双手,说道:“能养出皇后这么恶毒的性子,那位柳太师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的帝师。”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也没细究这个问题。
因此,她也没有看到一旁的厉明诀眼神突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