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医院众人都被莫青山耍得团团转时,时舟已经潜入了陈识的房里。
她轻功不错,走路时一点声音都没有,所以,一路过来,连皇宫里的暗卫都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时舟打量了一眼陈识住的这个房间,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柜子。
打眼一望去,屋子里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
时舟先是将他那张仅能容纳一人的床给仔细搜了一遍,太医院里的床都是定制的,就一张普普通通的木板床,没有任何能藏东西的地方。
她又将目光转向书桌,桌子上只有一套文房四宝,和几封书信。
那套文房四宝看得出价值不菲,与这屋子里的一切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哪个贵人赏赐的东西。
时舟推测,应当是皇后赏的。
她将这套文房四宝一一拿起来,里里外外都仔细看了一遍,很精致也很普通,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
将东西一一放回原位上,她又将那几封已经书信拿起来,大约是陈识的家人送来的,都是一些关切之语,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时舟还是认真读了一遍,然后将信上的内容都牢牢记下了。
最后就是屋子里唯一看起来能藏东西的柜子了,她轻轻将柜子打开,里面挂着两套衣服,跟陈识身上的一模一样,应当是宫里定制的太医服。
衣服放得整整齐齐,袖子里也并未藏有什么东西,时舟皱着眉,不死心地在柜子里又仔细搜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依旧什么也没找着。
她只好将柜子合上,又将这个简陋的屋子打量了一圈,才放轻脚步,离开了。
出去时,她装成来取药的宫女的模样,低着头,动作唯唯诺诺又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手上还拎着一包随手抓来拿起来的药包,回到了德妃那。
进门时,祈钰刚挥手让桂嬷嬷下去,见到她,双眸微亮。
时舟却摇了摇头,“没有找到解药。”
说罢,又将刚才在陈识房内看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祈钰听完,神色有些古怪,“你说他桌上有几封家书?”
时舟点点头,还将那几封家书的内容说了一遍。
她记性不差,虽然不是一字未漏,但基本上还原了九成。
祈钰等她全部说完,有些戏谑地挑了挑眉,“前阵子,王爷曾经让人去查了这位陈太医。说他家境贫寒,是布衣出身,更重要的是,在陈识入宫前,他一家老小就全都死光了。”
“什么?”时舟不由瞪大双眼,这个消息让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如果陈识已经没有了家人,那他桌上的那几封家书就显得很可疑,甚至是诡异了。
简直可疑称得上是一个恐怖故事了。
祈钰指尖在茶杯上轻扣了几下,笑了笑,“看来,这位陈太医身上确实藏着不少秘密。”
时舟拧着眉,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得知真相后,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之中,“给他写信的人是谁?”
祈钰抿了口茶,压压惊,将茶杯放下后,又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才道:“或许,真的就是他的家人吧。”
“可是,你不是说,他一家老小都死光了吗?”时舟一双细长的眉皱得更紧了。
祈钰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笑,“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或许所谓的死亡,只是一个障眼法也说不定。”
时舟了然,“你的意思是,这是皇后做的?”
祈钰懒懒地“嗯”了一声,“皇后既然能让陈识对她死心塌地,就必然有什么筹码。”
她先前听到陈识的家人早就身亡时,也没往这上面想。
但出现了这几封家书,事情的走向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比起皇后用陈识的家人来挟持他这个做法,更让她感到好奇的是,皇后为什么会找上陈识。
换言之,陈识身上究竟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值得皇后如此冒险,宁愿将整个太医院换掉,也要将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弄进宫来。
她到底在谋划什么,抑或,想要遮掩什么?
祈钰正在思忖,突然,门外进来一个宫女,对她道:“齐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她请我做什么?”祈钰端坐着,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对跪在地上的宫女问道。
宫女抬起头来,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奴婢也不知。”
她是奉命前来的,还是皇后身边的宝珠传的话。
祈钰也不为难她,抬手让她起来,“既然皇后要见我,自然要去一趟。”
宫女连忙起身,在前头带路。
祈钰跟着她走,脚步放慢了一些,压低声音对时舟道:“我猜,皇后想见的是你。”
时舟神色未变,淡淡道:“她要见就见,我不怕她。”
祈钰轻哂了一下,对她道:“皇后不过想确认你的身份,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没什么,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敢对你下手。”
这回,时舟冷冷道:“她也打不过我。”
祈钰难得有些头疼,她要怎么跟时舟说,在皇宫里,皇后的命令大过天。
而且,若是皇后真的想要强行将时舟留下,她也不好直接拒绝。
眼见着就要到景阳宫了,祈钰一把拉住时舟,对她摇了摇头,“要不然,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万一皇后真的将人扣住,她周旋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
时舟抿了抿唇,不是很赞同她这个主意。
但她也知道,祈钰说得对,这里是皇宫,不是能随意动手的地方。
祈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没事,我很快就出来了,你先去萱若阁待着,皇后最痛恨婉贵妃,不会去她那的。”
时舟微微颔首,目送祈钰进了景阳宫,才转身往萱若阁的方向走去。
但她刚走没几步,便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不认路。
皇宫里的宫殿都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除了大路,还有无数条小径。
这几次进宫,她都是跟在祈钰身后,只顾着看这里的景象了,路还没认全。
若是像从太医院到德妃的弘阳宫那样,只有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她倒是能记住,可萱若阁和景阳宫虽然离得近,但中间要经过一个花园,有好几个分岔路口。
时舟站在园子里,左顾右盼了一会,想着不如就随便选一条,大不了错了再原路返回。
可她刚迈开步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骄纵的女声,对她喝道:“你这个贱婢,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挡本公主的道!”
时舟微微侧眸,见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正坐在步辇上,指着她,一脸不悦地骂了好几句。
厉怀夕见这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居然还傻愣愣地站在那,更生气了,对两侧前呼后拥的宫人指使道:“来人,把她的腿给我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