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天,我把你的花给踩死了,爷爷给了我银子,让我去买些种子回来种上。”
祈钰接过侍女捧来的茶,喝了一口,“那好,过一会,我带你上街买去。”
宋霆听罢,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要上街?”
在他印象中,这些府上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家的小姐夫人能这么随意上街啊。
更何况,她还是个王妃。
这样,表哥不会有意见吗?
他一双眼瞪得老大,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想说的话都表露无遗。
祈钰也不多言,像平日一样,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拿着扇子出了门。
不带随从,只有暗卫相随。
她牵着宋霆的小手,不让这个熊孩子走丢。
宋霆则有些做贼心虚地左顾右盼,“你这样跑出来,真的没事吗?”
他可听说过,那些宫里的娘娘不经过陛下的同意,是不能随意出皇宫的。
虽然表嫂她只是个王妃,但也差不多吧。
祈钰用扇子敲了敲他的小脑袋,引来一声痛呼,她目视前方,淡淡道:“看路。”
宋霆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跟着她到了一家卖种子的铺子里。
掌柜的显然还记得这位气度不凡的小公子,见到祈钰,笑呵呵地问道:“公子又来买种子了?”
祈钰压着嗓子,跟掌柜的闲聊,“可不是,先前种的那一批,都被家里的熊孩子给踩死了。”
掌柜的这才发现旁边长相稚气的宋霆,了然地点了点头,对祈钰问道:“还是上回那些?”
祈钰又指了指其他几个花种,“把这些一起包上。”
“好嘞!”来了笔大生意,掌柜的连忙应下,动作麻利地将花种给包起。
他现在可是万分感激这个熊孩子。
宋霆面色有些羞赫,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又探着头,去看那些灰不溜秋的种子。
“也没什么好看的嘛。”他默默吐槽道。
话落,脑袋上又被敲了一下。
“喂,你怎么老打我!”宋霆不服气地梗着脖子。
祈钰看着他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十分没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手滑。”
宋霆气结。
两人又闹了一阵,给了银子,拿上几包种子,走出了铺子。
一路上,宋霆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眼馋。
没走几步,手上就抱了一堆吃的玩的。
他咬着热乎乎的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手上还抱着一把小弹弓,开心得不得了。
祈钰看不下去,拿出手帕,在他嘴上擦了一把,嫌弃地将帕子给丢了。
宋霆也不在意,有吃的他就开心。
两人正走着,面前突然冲过来一辆马车,将行人都吓了一跳。
祈钰心一紧,连忙拉着小崽子往旁边退去。
宋霆正享用着香喷喷的肉包子,突然被这么一扯,手上的肉包子应声而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彻底脏了。
他嘴一瘪,恨恨地看着那辆马车。
马车还在继续狂行,祈钰眉头蹙起,喊了一声,“十七。”
片刻后,空中跃出一道黑影,牵住马上的缰绳,将马车给停住了。
宋霆见马车停下,还惦记着那半个肉包子的仇,挣开祈钰的手,提着弹弓,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祈钰眉心一跳,连忙追上这个不省心的熊孩子。
十七扯着缰绳,看着举着弹弓,怒气冲冲跑过来的小少爷,额角隐隐跳了一下。
宋霆胆子大得很,冲马车里的人叫嚣道:“里面的人赶紧给本少爷滚出来!”
祈钰两眼一黑,扶了扶额,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马车里的人惊魂未定,听到宋霆稚嫩的声音,撩开帘子,一脸不悦地瞪着他,“哪里来的小屁孩,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
宋霆叉着腰,自以为神气十足,“你刚刚害得我丢了一个肉包子,赔钱!”
马车里的人不屑地嗤了一声,“一个肉包子也敢来碰瓷本公子,来福,把他给我拉出去!”
名叫来福的下人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刚刚正架着马,岂料马突然发了狂,一路横冲直撞,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给牵住后,他就跌到了地上。
听到自家公子的话,他也不敢装死,对着这个气呼呼的小孩,好言相劝道:“小朋友,肉包子的钱我赔给你行不行?”
宋霆摇了摇头,“不行,我要让他赔!”
他虽然不爱读书,但也不是不讲道理。
错的明明是马车里那个长得歪七扭八的公子哥,凭什么让一个下人给他赔礼道歉。
来福急了,自家公子有多残暴他是知道的,万一他生气了,把这个小孩子给弄死怎么办?
马车里的人耐心告罄,他撩开帘子,站到宋霆面前,低下头,一脸不悦地看着他,“小屁孩,你找死是不是?”
宋霆翻了个白眼,举起弹弓,毫不客气地往他脸上弹去。
那白衣公子被打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道红痕,他气急败坏地想掐住这个小屁孩的脖子,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宋霆,就被十七一掌给拍了下去。
“你……你们是一伙的!”白衣公子惨叫了一声,指着十七那张面瘫脸骂了一句。
宋霆开心地跳起来鼓掌,祈钰看不下去了,将这个小崽子一把拎起来,“给我安分一点!”
“哦。”宋霆现在得罪谁都不敢得罪他表嫂,祈钰一瞪他,他就垂下头,蔫蔫的。
白衣公子听见一阵悦耳的声音,连忙看去,见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公子,愣了愣。
再仔细一看,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立刻识破了祈钰女扮男装的打扮。
祈钰对这种目光厌恶得很,她微微蹙眉,对这个白衣公子道:“光天化日下,公子为何要在闹市里横冲直撞?”
白衣公子被质问了一句,不知如何答话。
周围的百姓都目光谴责地看着他,刚才要不是那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呢。
来福连忙跪下,道歉:“对不住各位,都是我的错。”
白衣公子昂着头颅,不肯低声认错,反正都是下人的错,跟他有什么关系。
祈钰见多了这样的人,见没闹出什么事来,也懒得跟他计较。
牵着宋霆转身就走。
她不知道,在她走后,那位白衣公子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一改刚才那副昏庸的草包模样。
轻声道:“齐王妃果然不同凡响。”
顿了顿,他又勾唇笑了笑,双眼微眯,一副回味的姿态,“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