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心下一沉，神色骇然了几分。
倒是她小看了祈钰，明明她做得很隐秘，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是。
想到这，她心情越来越不安。
如果祈钰知道了，那王爷是不是也知道了？
凌霄定了定神，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不可能的，王爷不会怀疑她的。
她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了，王爷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件连证据都没有的事怀疑她呢？
正想着，一个丫鬟突然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来。
她住的地方离后门很近，经常会有下人出入。
本应该见怪不怪了，但凌霄还是屏了气息，藏到了一颗参天古树后，看着这个神色惊慌的丫鬟究竟想做什么。
她认出了这个丫鬟是一直在祈钰身边服侍的采芹，见她动作鬼鬼祟祟地出了门，眸光微闪，跟了上去。
采芹出了后门，绕了路，走到了一家开在小巷子里的医馆。
她今日告了假，说家里有事，府里的管家请示了一下祈钰，便将她放出去了。
采芹到了医馆，急忙找到了这里的大夫，她同村的一个舅舅，将怀里的药包拿出来，语气着急忙慌地道：“舅舅，我好像已经被王妃发现了。”
周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皱眉道：“这怎么可能，已经研成粉末了，就算是神医来了，也不可能会察觉得到的。”
采芹知道他不信，但那日王妃的话，她回去后又仔细琢磨了大半天，觉得自己肯定暴露了。
周邈摸着胡子想了想，“既然如此，你还是换个办法吧。这味药虽然能使人痴呆，但要经年累月才能见效，太慢了。”
他还想借着采芹一步登天，要是靠这么一点点的下药，也不知道要到哪年了。
而且据说这位齐王妃是有福运在身的人，这点手段想必也对付不了她。
不如，把矛头对准问题的关键。
采芹抿了抿唇，“舅舅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对王爷下手？”
周邈点点头，一双微眯的眼里透出点精光，“一个齐王妃算什么，真正能做主的人是王爷。”
采芹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就算王妃再怎么厉害，得不得宠不都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吗？
临走前，周邈又给她一句药，里面有催情的成分。
采芹小心翼翼地揣着药走了。
她自以为已经很谨慎了，但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直跟着她的凌霄给看到了。
包括她跟周邈商量的那些细节，全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凌霄神色冰冷地看着采芹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不知死活，居然敢把主意打到王爷身上。
回到府上，凌霄一直密切关注着采芹的一举一动，但采芹是不是因为胆子小还是过于谨慎，一直没有下手。
晚膳时，沈羲和与周鸿从府衙回来，两人审问了剩下那几个没被放走的刺客，那几个人没什么血性，被责打了几下就说实话了。
确实是皇后下的手。
周鸿深感此事棘手，知道王爷醒后，马不停蹄地就想去汇报。
他一个小小的统领，哪敢去抓皇后？
但要是一直抓不到幕后主使，陛下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他现在是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但却被祈钰拦下了，神色淡淡地看着他，“王爷眼下还在养病，不要拿这种小事去烦他。”
小事？
周鸿差点没脱口而出，这可是天大的事！
祈钰将人带到书房，对着周鸿愤懑的神色，轻笑了一声，惹得周鸿更加恼怒。
沈羲和看要把人气死了，忙道：“你就别为难周统领了，他也是想办好差事，不至于被陛下责怪。”
祈钰淡淡一笑，“那就来为难王爷？你们可真是会办事。”
沈羲和被噎了一下，无话可说，只能给了周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怎么就忘了祈钰这个人除了不按套路出牌，还是个妥妥的护夫狂魔。
周鸿这段时间确实是急了一点，刚才还差点闯了王爷的房间，这会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僭越了。
他拱了拱手，语气低沉道：“王妃恕罪，方才是属下太心急了，惊扰了王爷王妃。”
祈钰摆了摆手，“周统领不必多礼。”
她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见周鸿知道错了，也不跟他计较。
“此事确实棘手，莫说周统领，哪怕是王爷，也不会做得更好。”
周鸿一听，急了，“那陛下那边……”
祈钰打断他道：“陛下那边也好办，刺客已经抓了几个，够你交差了。”
周鸿下意识点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
王妃的意思是，就这么放过皇后了？
沈羲和也不解，神色茫然地看着她。
祈钰简直要无奈了，这俩是不是出门太急，没带脑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叹了口气，她只能解释道：“就算真把这些人压到父皇面前，让他们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信的。”
“为何？”周鸿一副诚心讨教的模样，看来是困惑到了极点。
祈钰道：“周统领可知，造谣一国之母该当何罪？”
周鸿接道：“自然按律当诛。”
祈钰点点头，冷笑道：“皇后也是如此打算，她根本就不怕这几个人把她给说出来，因为，没有人会信的。”
周鸿心下一惊，连沈羲和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谁会相信皇后千里迢迢派人来刺杀齐王。
仅凭几个刺客的话，真的能给皇后定罪吗？
到时候，陛下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怀疑是不是他们暗中唆使的。
两人想到这个后果，都有些不知所措。
祈钰见他们明白过来了，神色淡然道：“以我反人，不如使人自反。以我攻人，不如使人自露。”
沈羲和一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皇后自己露出马脚？”
祈钰微微挑眉，“我可没这么说。”
她只是念了句前世记下的名人名言而已，可没说什么要扳倒皇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也多亏当初爷爷逼着她读了几本半文不古的典籍，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沈羲和哼了一声，“你倒是会做人。好话自己说了，砍头的事全让我和周统领去干。”
周鸿是个粗人，听不懂他们针锋相对的话，但是砍头这两个字他还是能听懂的。
因此，看着祈钰的眼神越发充满敬意与一丝丝的惧意。
齐王妃，真的不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