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祈钰神色空白了一瞬。
时舟却没有听懂,问道:“什么眠花卧柳?”
顾璟平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一些寻欢作乐的地方。”
他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
时舟淡定地点了点头,“哦。”
祈钰打量了一下张灯结彩的满春楼,冲两人道:“去里面看一看。”
时舟没什么意见,提着剑就跟了上去。
顾璟平看她们两个当真要往满春楼里走,急得冒汗:“你们真要去啊?”
祈钰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正经:“刺客很有可能藏在里面。”
“那……也不太好吧。”顾璟平继续劝道。
这种地方,他都还没进去过。
而且先前在书院的时候,听人说过,里面都是些穿着露骨的女子,场面香艳至极。
光是想想,他就已经开始尴尬了。
但祈钰和时舟比他胆子要大得多,两人今夜都是男子打扮,长相秀气斯文,看着就像两个金娇玉贵的小少爷。
顾璟平愁死了,只能一边苦着脸一边跟上去。
回头要是王爷知道了,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公子,里边请!”刚走到满春楼门口,就有穿着轻纱的女子,柔声上前迎客。
那语气,当真是又软又媚,光是用听的,就让人酥掉了半边肩膀。
但祈钰只觉得头皮发麻,而时舟,则拧了拧眉。
顾璟平倒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但这会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酥不酥的,跟做贼一样,眼神到处转,生怕一会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刺客。
祈钰这种秀气白净的长相最受欢迎,刚进门,还没走几步,面前就围上来不少衣衫单薄的女子,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直把她看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用扇子不动声色地隔开那些女子的距离,勉强挤出一条道来,没让自己被脂粉味给淹死。
时舟长相偏冷,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分外不好惹,因此缠着她的人,比缠着祈钰的要少多了。
顾璟平在她们两个中间,显得反倒不那么突出,一时间,无人问津。
他苦哈哈地想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祈钰走到正当中,从怀里掏出一块黄灿灿的金子,拍在了桌上。
连向来见钱眼开的妈妈都惊动了,连忙丢开手上的客人,扭着身子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客官这是做什么?”
她神色贪婪地盯着这块分量十足的金子,眼神恨不得要将金子给生吞了似的。
祈钰笑了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是孝敬您的。”
妈妈眉开眼笑,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着精明的光,“客官这是哪里的话,来了我这满春楼,保管您玩得尽兴。”
说着,她就将手伸向了这块金子,动作飞快地将金子给藏到怀里,笑着朝楼上招呼道:“采云,下来伺候官人。”
祈钰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楼梯处款款走下来一个穿着粉色纱裙,长相昳丽,气质纤弱的女子。
额间一点朱砂,衬得她容貌更是惊艳,双眸含水,袅袅而来。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诸多目光,连顾璟平都看得有些呆了。
祈钰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神色淡然地等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她只是想找个人打听一下情况,是谁都无关紧要。
采云走到她面前,低着头,语气轻柔开口道:“公子请随我来。”
祈钰随她上楼,到了门口,采云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神色有些作难:“公子,他们……也要一起来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一起干什么不正经的事。
祈钰咳了一声,转过身去吩咐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时舟蹙眉,眼神霜寒地看了一眼采云,祈钰会意,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办法。”
二人只能看着她孤身走入房中,房门还未闭紧,就闻到里面飘出来的一阵花香。
顾璟平擦了把汗,“我今日算见识到了。”
时舟瞥他一眼,抱着剑站在门外,跟个门神似的。
好在满春楼里各色人物都有,她看着也没显得有多突兀。
房内,采云点了一炷香,褪去罩衫,神色
祈钰神色淡然地看着她的动作,只是在人附上来的时候,用扇子轻点了一下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语气听着有些冷:“你是谁?”
采云双眸微颤,语气有些慌乱:“奴家名叫采云,公子不是知道了吗?”
祈钰笑了笑,双眸亮得惊人,仿佛能透过她脸上盖着的厚厚一层脂粉将人给看穿,“我知道你是采云,但在来这里之前,你是谁?”
采云眼睫颤了颤,神色有些委屈。
半晌,她靠在冰冷的床板上,缓缓开口道:“贵人又何必多问,来了这个地方,我是谁还重要吗?”
说罢,她目光陡然转为冰冷,从头上拔出一根金簪,就要往祈钰身上刺去。
祈钰用扇子挡了一下,反手将她钳住,亮出银针,朝她麻筋处扎了一下。
“啊——”
采云双手震麻,失了力道,金簪被人夺走,整个人狼狈地跌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祈钰冷笑了一声,神色戏谑地看着她:“采云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采云一张俏丽的脸看着有些扭曲,她咬了咬牙,对这个长相看着比自己还要昳丽三分的公子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一双眼毫无神采,看着像个冰冷的木偶,衣衫凌乱地坐在那,倒是惹人怜爱。
祈钰轻啧了一声,将她的手松开,语气淡淡道:“我不杀你。”
采云不可置信地抬眸,怔怔地看着她:“为什么?”
祈钰展了扇子,将刚点上的迷情香给灭了,又将禁闭的窗开了个小口,让味道散出去。
采云神色呆滞地看着她的动作。
原来,她一早就被人识破了。
祈钰回过身,俯视她一眼,朝她伸出手,语气轻轻地道:“先起来吧。”
采云不敢相信会有人对自己这么温柔,她每次刺伤了客人,最后都会被打一顿。
祈钰将人扶起,让她坐在床边,眉目清隽,笑道:“现在可以聊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