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眼,便放了下去,这书易年已经看过了无数次,书中内容早已烂熟于心。
不止易年,天元大陆的所有人,就连那不懂事的孩童口中的儿歌都唱道:
太玄经,太玄经,修行悟道为长生。十有八九不能练,剩下一个伴青灯。
从这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儿歌中就知道,这修行之路,那真的是千难万难。
易年不能修行,是青山小镇人的共识,从认识易年后,不知道惋惜了多少次。
不过易年对此事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像村民们那样惋惜。
不修行就不修行,修行了,也未见得是好事。
天元大陆,大多数的孩童,在十岁左右的时候。
家里都会找一本太玄经来,按照书中的方法,尝试着与天地灵气沟通。
因其特殊的周天运行方式,能测一个人有无修行之赋。
却无法提升修为,只是作为一个开启的条件。
无数人都知道,这可是土鸡变凤凰最好的途径。
不能修行固然可惜,可要是成了呢,那就真真的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易年年幼的时候也曾问过师傅,
为什么这天下人都想要修行呢?
师傅抱着年幼的易年解释过:
修行,是与天争,与地斗,人生在世,长寿者不过百年。
而修行之人,到了极高的境界,能突破寿元的极限。
平白多了几百年的光阴,那是天大的诱惑。
不仅是寿元的增加,修行之人有着普通人所无法想象的能力。
功参造化,移山填海,以一敌万,御空而行,硕大人间,大可去得,端是逍遥自在。
还有一个原因,这个世界不止有人,还有妖,南北两大妖族,已经与人类共同存在了近万年的时间。
妖人好战,且天生神通,人族早年间和妖族作战,都是拿人命在填。
可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吧,太玄经现世,世人得以修行,慢慢开启修行之路,逐渐强大起来。
将妖族南北分开,虽然现在也时常有战争发生,不过也比以前的情况要好的多了。
年幼易年又缠着师傅继续追问:
“那太玄经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如果是那么神奇的奇书,不是应该神秘莫测吗,怎么现在世上好像没有人不知道一样?”
师傅看着易年,捏了捏易年的小脸,耐心的解释:
“如果把人比喻成一间屋子,那么没有修行之人,屋子是紧闭的。
而太玄经就是一把钥匙,用来把这间屋子打开,就是修行的开始。
需要做的就是把天地之间的元力引进屋子,从而提升修为。”
“打坐入定吸收元力,入门之人每日必做之事。
随着吸收,日积月累,突破瓶颈,提升境界。
可要是按着太玄经文,运行周天,虽然能吸收,可因其特殊的运行方式与修炼方法,却不会提升一点修为,因为存不住。
天元史里也有记载,无数的前辈先德,无不是天纵之才,修行境界更是高深莫测,可是无一人能修炼这太玄经,最后无数先贤的积累,只成了一句话,那就是,此书乃天下第一奇书,开人心窍,却也仅此而已,望后辈之人,莫走歧路!”
小易年拍着小手,对着师傅撒娇的喊道:
“师父,我也要修行,我也要成为一个强者,守护人族”,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在易年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变过样子的师傅双手从腋下托起易年,半举着,笑着说道:
“好,我的小徒儿想学什么,师傅就教你什么”。
回想着以前和师父相处的瞬间,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笑意。
现在师父应该是抱不动自己了。
脱去上身仅剩的汗衫,随手丢在一边,双手至于腹前,关口闭目,这就准备休息。
易年不睡觉,或者说从几年前开始,没有了睡觉的习惯。
每晚的休息都是盘膝而坐,入定心神。
而在他休息的时候,周身有一丝一缕的青光闪过,没入少年的那十分单薄的身体。
不久时,青光又悄然破体而出,看着暗淡了几分。
不过和这无尽的黑夜比起来,仿佛也就那么微不足道了。
青山上只有这么师徒俩。
林中也没有什么走兽,只有漫山的林木野草,随手间,也能见到几株草药,十分安静。
而这安静的青山,拥着累了一天的少年。
伴着越来越平稳的气息,也慢慢都归于了平静。
漏传初五点,鸡报第三声。
随着朝阳的缓缓升起,青山也复苏了,山中的鸟儿欢快的叫着
只有昨夜那只桂花树上的小黑鸟,还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还没有睡醒。
可能是昨夜看的太久睡的晚了些吧。
屋中的易年听见外面喧嚣的鸟叫,也到了每天起床的时间,缓缓恢复下心神,静息片刻。
睁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昨天一天加上半夜的疲惫,在这一刻一散而空。
起床,穿衣,开窗透气。
有些老旧的木窗,随着开启,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惊醒了还在窗外桂花树上打盹的小黑鸟。
小黑鸟一瞬间睡意全无,抖了抖翅膀,转身飞进了茂密的青山。
易年来到院里,打水洗脸刷牙,顺手洗了洗那半短的长发。
把药架上那沉了一层露水的雨布撤去,挂到篱笆上晾着,收拾整理了一下草药。
拎着水桶出门,在路边的小溪打水,回到厨房,熬了一锅粥,煮了几个鸡蛋。
随着青烟自灶间升起,不多时,锅盖的边缘也开始冒着白雾。
锅里的粥,想来是已经熟了。盛粥出锅,又把粥里的几个鸡蛋剥开。
在厨房的角落的十几个罐子中翻翻找找,盛了两碟咸菜。
站在厨房的门口,朝着西屋喊道:
“师傅,出来吃饭啦,我知道你早就起来啦,刚才都听见你的声音了”。
稍时,木门开启,老人从屋中走来,没有什么起床的痕迹,华美的长衫上看不出一丝褶皱。
“来啦来啦,就你耳朵好使。”老人有些好笑的说道。
“那当然,您老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缕的溜直,可不敢看见一丝褶皱啊”,易年打趣师傅道:
“刚才收拾药材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么久了才整理好,师傅,你这些衣服真的那么贵重吗?”
老人走到厨房的桌子前,抄起椅子坐下。
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易年刚刚盛好的粥,吃了口白嫩的早已剥好皮的鸡蛋,说道:
“就许你小子天天摆弄那些草药,就不许为师每天摆弄摆弄我这几件衣衫了吗?”
“师傅,我可没说。”
说完,也跟着端起碗筷,开动。
“徒弟,你说熬粥难吗?”
老人边吃边问,手中的筷子夹着咸菜入口,吃的还有点津津有味儿。
“熬粥有什么难的,加水填米,烧开不就好了”
易年一边说着,手中的筷子也没有停下,也跟着师傅一样,就着白粥吃着咸菜。
“那你说熬粥不难,你是怎么能把粥熬的这么难吃的呢,你知不知道,只有一种粥难喝,就是你熬的串着这烟味的粥”,
老人嘴上说着难喝,却也喝了两碗。
易年看着师傅,那张清秀的小脸上顿时出现了愁容,囔囔道:
“就是加米加水嘛,那烟自己进来,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进到锅里入了粥里的烟强行赶走吧,那得费多大的力气。”
老人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碟中最后一块咸菜夹起。
对着易年说道:“还好,小愚前段时间送来点咸菜,也就是这咸菜爽口下饭,要不为师的日子是真的有点不好过了”。
刚要递入口中,只见易年忽然抬手,手中的筷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差一分一毫。
直接把老人筷尖的咸菜夹走,飞速的塞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说:
“师傅啊,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了,那就是小愚做的咸菜,最后一块,刚刚被我吃了。。”
老人看着这孩童心性的徒弟,和这小小的举动,也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可嘴上却说着:“完啦,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易年口中饭菜下肚,起身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没啥,我的厨艺还是能涨的,师傅你别急嘛”
师傅对着易年挤出了一丝鼓励的笑容,起身向着房间走去。
不多时,从房间把躺椅搬了出来,放在院中的空地之上,正躺在上面,腿上依旧盖着那绣着河山的毯子。
向着竹园的方向看着,晒着太阳。
一边看着竹园,一边说道:“还是这阳光好啊,无论是什么时候,味道都不会变。”
易年收拾完碗筷,洗干净手,从西屋把茶桌也搬了出来。
沏了一壶清茶,找来了一把竹椅,坐在师傅边上,给师傅到了一杯茶,自己也来了一杯。
喝着这微微发苦的茶水,晒着这青山的阳光,享受着这早饭后的平静时光。
“师傅你说,百年前声名显赫的医圣,所写的《医经》到底去了哪里呢?不是说能评的起圣字的,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那么大的一位大人物,怎么就是寻不见遗物呢?”
易年突然之间蹦出了这么一句,却显得十分自然,没有什么惊讶之处。
而师傅听了之后,也没有什么思索的时间,开口说道:
“圣人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也有仇敌恩怨。当年据说是仇家所为,遭人暗算,那本本能救无数人性命《医经》,听说也随着一场大火焚烧殆尽。”
“那师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师傅当然也是当年在外游历的时候听说的,不然你以为呢,我还能见过那大人物不成?”
老人歪头瞧了易年一眼,仿佛再说:你小子这还用问吗?
“那师傅,都说妖族动乱,咱这东远州西边就连着落北原,不是说落北原就是北祈军与北疆妖族的战场吗?
那打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妖族过来吗?咱们这东远州好像就没听过妖族的事情。”
易年此时也正躺在竹椅上,仰头望天,根本没看见刚才师傅的眼神,继续问着,十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