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御衍以为她是因为第一次真正动手杀人所以情绪有些激动,便揽着她安慰:“不要害怕,是他先劫持了你,这种人死有余辜。”
闻溪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摇头。
慕容欢围着易鑫的尸体转了几圈,语气低沉:“他也是血蛊的修炼者,被反噬后又中了毒。”
“毒是我下的。”闻溪轻声说道:“我给他下了断魂丹,导致他不能与他所养的母蛊相连,所以容貌上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断魂丹的余毒又了结了她的性命。”
慕容欢点点头,跟他所想的相差不大,随即便在他的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看到满墙的琉璃瓶,不禁啧啧出声:“这群养蛊的人真是可怕,整日与这么多虫子为伍,也不害怕。”
慕容欢虽通蛊术,却从不养这些恶心人的东西,他可是洁癖极其严重的人。
“这些人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不仅残害性命,还蛊惑人心。”
蛊惑人心?
闻溪一顿,难不成······
她不可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脉门,原本伤心的表情瞬间僵住。
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所以,你到死都在算计我,师父。
她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只蛊虫的幼虫,若不是自己有灵力可以探查体内的异常,她就真的又要被算计一次了。
她不知道这幼虫是如何进入到自己体内的,但是眼下下蛊之人已死,若想取出,对她来说也不难。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站起身,淡淡地说:“墨御衍,将这里燃了吧,就让他葬在这山谷里,跟他养的虫子们一起。”
在自己这个师父的眼中,跟了他十几年的徒弟,远远比不上这一墙的虫子,算计她一世不够,还想再算计她一次。
她摸上脉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中的蛊虫是什么了,是迷心蛊。
待这蛊虫长成,中蛊之人会无条件变成养蛊人的傀儡,对其言听计从,而且在这条蛊虫身上她感受到两个人的鲜血,就是说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也可以控制这条蛊虫。
所以,你即便知道我是上一世的闻溪,你还是想把我变成你养蛊的容器,就算是死了,也要长长久久地控制我。
什么两不相欠?什么还债?统统都是骗人的!
就在这时,她体内突然涌现出一阵不受控制的真气,竟是将墨御衍都震退了几步。
“这是······”墨御衍和慕容欢目光沉重地看着风暴中心的闻溪。
“有人将内力强行灌注到她体内,闻溪根本不会控制这些内力,若任由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她会被这些内力撑的爆体而亡。”墨御衍想出手帮忙,奈何根本无法靠近。
而闻溪却丝毫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这些内力好像在一点点地钻入她体内,舒服得想长叹一声。
片刻后,内力外放所产生的冲力逐渐减弱,最后一点点消失。
“你感觉怎么样?”
闻溪觉得有些腿软,墨御衍一把托住她,焦急地上下打量。
“没事。”闻溪脸色虽有些苍白,但是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她已经知道师父是何时将蛊虫放入自己体内的了。
就是趁着给她传渡内力的时候,她除了自嘲竟还觉得有些好笑。
将内力渡给自己,说什么补偿,实际上是不想浪费他那深厚的内力吧!
待以后自己被控制了,不仅是养蛊的容器,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她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不知何时流了出来。
墨御衍看出她的不对劲,但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揽着她。
闻溪笑够了,哭够了,似是把这两世全部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将眼泪擦干,她看了看四周的琉璃瓶,目光坚定,沉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用蛊术害人的家伙全部消失。”
“小闻溪,你的想法我赞同,但是有一件事,你须知道,人有七情,喜、怒、忧、惧、爱、憎、欲,贪欲亦是欲,即便是圣人都无法真正克服内心的贪欲,普通人又怎能做到呢?所以蛊术存在一天就会有人想用它去害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慕容欢安慰道:“所以不要试图改变别人,我们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放心,我会守护你的。”
一开始还一本正经,说到后面就又是一副妖孽懒散样。
闻溪白了他一眼,不过经历了这些,她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所有的坏情绪都似被风吹散,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暗一等人赶来时,闻溪几人正站在漫天火光前,这火是她亲自点燃的,就当是跟过去彻底告别。
闻溪看着火光,心中有一块地方突然空了下来,师父,虽然你两世都在算计我,但是,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你传授的,如今就让这大火,将过去种种全部烧掉吧!我们,两不相欠。
“姑娘!”两个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只见暗一和陈鑫跪在自己身后。
“怎么了?”
“属下保护不力,还请姑娘降罪。”两人垂着头,十分懊恼地说:“不仅如此,还让姑娘因为我们身涉险境,真是罪该万死。”
闻溪笑了笑,说道:“不怪你们,那日无论如何也是要跟他走的。”不然她身边的人都会遭殃:“况且,若不是跟他走这一遭,或许很多事情,我都被蒙在鼓里,如今也算是拨开迷雾见月明了。”
墨御衍闻言,眼眸的神色更深了一些。
“起来吧!不用动不动就跪的。”
暗一和陈鑫对视一眼,缓缓起身,虽说姑娘不计较,但是他们始终无法真正释怀,于是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不停练功,给王府的暗卫和侍卫们都弄得不敢偷懒。
使得战王府的作战能力不知不觉间上了几个台阶。
闻溪等人离开不久,一袭红衣女子便来到了这里。
谷里火光漫天,当门人告知她时,她刚刚处理完门中事务,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这里几乎被烧成了灰烬,原本郁郁葱葱的山谷,现在几乎变成黑色,她皱着眉尝试叫了几声易鑫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山谷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