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不好,明台镜当机立断提出辞呈。
“家主,今日差事没有办好,实在羞愧难当,明某能力有限,以后不便替木府谋划,还请家主见谅。”
庞同亦察觉到事情不妙,他也往前走了一步,“家主,差事办砸,庞某也无颜面对,明日便离开木府,还请家主不要生气,原谅则个。”
两人低声求饶,木云霄的怒气却根本没有平复,反而烧得越来越旺。
狗东西,他花了那么多钱请他们主事,不过质问几句就请辞,他们以为木府离了他们就不行了吗?
居然敢要挟自己,真是奴大欺主,枉费他之前一直忍着脾气礼贤下士,啥也不是!
木云霄大吼:“差事没有办好,这个月的银钱全部扣除,滚。”
明台镜与庞同不敢争辩,忙拱手行礼后离开房间。
两人走到外面,庞同正准备客套一下,明台镜却冷着脸拂袖离去。
这时,隐藏在暗处的顾凌云见到后,若有所思。
这两个幕僚不欢而散,应该是谈事谈得不太好,那人又大吼大叫,现在心情肯定更糟。
他之前勘察过周围的情况,发现那人居住的院子,没有一个护卫和奴仆,如此,正好方便做事。
顾凌云打定主意,从树上溜下来,偷偷潜入书房。
木云霄愤怒极了。
狗屁东西,说得好听是幕僚,其实就是两条狗,两条狗还想反客为主,什么东西,他将桌面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茶杯碎裂的声音,让他暴怒的情绪得到一丝舒缓,但不够。
他又拿起一旁的砚台,笔筒朝地上砸,就在他发狂时,忽然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木云霄更生气了,他连头也没抬就不耐烦地大吼:“和你们说了多少次,谈事的时候不要进来打扰,不准在外偷听,老夫讲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是吧!找死呢!”
他的吼叫声很大,那些本来已经隔得很远的仆人下意识走得更远了。
顾凌云没有理会对方的咆哮,他转身将房门栓上,冷声道:“木云霄,好久不见。”
陌生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木云霄顿时觉得不对劲。
他急忙抬头,就见到一个少年正冲着自己冷笑。
木云霄怒气冲冲:“你他娘是谁?”
顾凌云朝前走了几步,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不觉得它很熟悉吗?”
木云霄定睛一看,顿时想起了一个人,只觉得不敢置信。
“你是小鹤?你居然没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眼前的人,五官长得很像冼氏。
那贱人就是凭借着一副狐媚的脸总让府中男子心猿意马的,不管她有意还是无意,木云霄望着那张水性杨花的脸就烦,没有料到时隔两年,居然再次见到让他憎恶的那张脸。
他要打死他!打死他!
木云霄大声呼喊着护卫,可他忘记了自己之前定下的规矩。
那就是议事时,所有人都不能靠近书房,免得被护卫和奴仆知晓天灾灭世的信息。
木府族人倒是有几人听到了动静,不过睡得正迷糊所以没有听清喊什么,再加上平日里他们家主就喜欢大吼大叫,便也就没放在心上。
木云霄满脸憎恶之意,让顾凌云满心怒火熊熊燃烧,他一字一字坚定地说:“我不叫木溪鹤,我叫顾、凌、云。”
木云霄怒不可遏。
该死,该死,他居然改姓,并且还改名凌云,他是故意,他故意改名凌云,就是想将自己踩在脚底下。
如此不孝,就该行五马分尸之刑!
木云霄怒极反笑:“不孝子,你……你……胆敢……”
顾凌云愤怒地打断他的话,“我怎么不敢,景三年末,你根本不是想送我走,你是怕杀了娘亲又杀我,惹起众人怀疑,你都已经要杀死我,我为什么不能改名改姓!我就叫凌云,我就是要将你踩在脚下。”
木云霄听到自己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事情被儿子毫不留情捅破,又羞又怒:“那个贱人行为不检点,浸猪笼也是她咎由自取,怎么,你还想替那个贱人报仇不成?”
顾凌云之前只是试探,在见到对方羞怒的神情后才确定自己的猜测原来没有错。
他气得浑身发抖,大声替娘亲辩驳,“娘亲与他人并没有行不轨之事,是你自己疑心疑鬼,故意将娘亲杀死的。”
辩完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却还是以为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愧疚,真是又傻又天真。
顾凌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你说的对,我要替娘亲报仇,明日我就到衙门去告官,我要告你滥杀无辜,这里不是云城,你做不到只手遮天,天理昭昭,我一定将你绳之以法。”
顾凌云恨得咬牙切齿,他想直接杀了他,可是却不能。
木云霄虽然在京城名声不显,但他毕竟是云城织造大家,他要死于非命,一定会惊动官府,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师父和其他师兄妹陷入困境。
顾凌云知道子告父,乃大逆不道,升堂前就要鞭打三十大板,可他无所谓,他就算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将对方拉下水。
听到儿子要去告官,木云霄气得脸红脖子粗。
京城的官比云城的更贪,自己真要被告上衙门,不死也要脱层皮。
父子俩瞪大着眼,对峙间都恨不得对方去死。
木云霄腾的起身想要抓住不孝之子,也不知是不是起得过猛,他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扑通摔倒在地,倒下时不小心将之前写给杀手阁的信件扒拉下来,散落在地。
顾凌云听到响动,心头一紧下意识跑过去查看,蹲下时就看到信纸上面写的那些字,内心的愤怒瞬间像火山一样喷发。
他怎么那么恶毒,居然请杀手阁的杀手要将师父一家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愤怒过后,顾凌云望着躺在地上的人心如死灰,他将信件拿着转身离开。
他无比希望那人最好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也省得他还要去告官。
木云霄痛得耳朵嗡嗡响。
他察觉到儿子正要离开,拼命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别……走,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