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相信有人会有那么好心,愿意在大灾年收留乞丐,并且传授功法。
不过也是看中了他们孤苦无依的身份好掌控罢了。
所以,之前所谓的师父要他们洗干净手脚和脸,但为了掩盖自己的容貌,陈二狗刚刚洗脸时都故意没有洗干净。
他回完话,见小伙伴闷着头,好奇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庄狗剩红着眼说:“因为我觉得我的父母不喜欢我,他们只是将我生下来,却连取名字的钱都舍不得花。”
他真的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狗剩,狗剩,每次别人叫这个名,他都会很自卑。
师父给小鹤改名的时候,他也想改,但他怕被人说。
就像刚刚康宝儿骂小鹤一样,为了讨好师父,连姓氏名字都不要了。
陈二狗听到自己小伙伴的纠结,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有什么?等过段日子安定下来,我们让师父帮我们的名字都改了。”
顾凌云,康宝儿,张泽武,杜玉衡,范综棋,再听听二狗子,狗剩,三牛,小草等……
他们以后可都是同门,但从名字就分出三六九等,这可不行。
庄狗剩狠狠点头:“嗯。”
既然怕别人说,那就鼓动别人一起换名,不就行了么!
这边十八个孩子渐渐睡去,顾瑾连夜制定宗门规矩。
在临江城时,她以三百两银子卖给楚九章一本功法。
彼时,她随口给自己捏造了一个马甲。
说是洞虚派的小师妹。
人设不能崩。
那就创立一个洞虚派吧!
翌日。
一群孩子早早就起来了。
此时,顾瑾已在院中等着他们。
十八个孩子,穿的衣裳虽然都很破旧,但好在是真正的棉服。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顾瑾站在台阶上,背手而立。
还别说,她小脸一板,整个人登时肃穆起来。
那底下推推搡搡的孩子们吓得不敢说话,畏畏缩缩低着头。
顾瑾高声道:“今日,是你们正式拜师的日子,我洞虚派的门规,你们必须遵守,听到了没?”
“听到了。”孩子们齐声高喊。
顾瑾见他们回应积极,不由暗暗松口气。
她制定的门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尊师重道。
第二条,不得同门相残。
第三条,不得恃强凌弱。
第四条,不准滥杀无辜。
第五条,不得轻浮狂妄,学而不修。
宋清琅听到这些宗门规矩,心中大定。
他昨晚一宿没睡,生怕自己拜的师父,是江洋大盗或者是匪徒恶霸。
现在看来,不是。
“另外,你们还有两个师兄,一个叫楚九章,一个叫罗五谷。”
“楚九章现在不在我身边,他就是罗五谷,是你们的二师兄,以后记得,不要认错人。”
孩子们愣愣看着站在顾瑾身旁的男孩,心里有点不以为然。
罗五谷只有十一岁,比他们都要小。
见师父新收的十八个徒弟不服气,他呵呵笑了下,也不以为然。
在周国,武学论的是实力,不是年纪。
他比他们早入门,又得师父日日亲自教导,二师兄这个位置,他当仁不让。
顾瑾宣布完门派规矩,就开始一一测试孩子们的天赋。
十八个孩子,一轮测试下来,时间已到了晌午。
李母将准备好的饭食装在框中,让他们自由拿取。
孩子们一拥而上,就要开抢。
顾凌云厉声喝止:“大家排队,排队。”
宋清琅见状,也急忙维持秩序。
康宝儿和周奕四目相对后,不甘落后,也上前帮忙。
顾瑾全程旁观。
李仁勇站在一旁,小声问:“瑾儿,这些孩子有的都快及冠,你管不管得住?”
顾瑾轻笑:“管不住的,自然违反第一条门规,处理了便是,小舅不必忧心。”
她说着话,眼神却一直在留意那个叫陈二狗的孩子。
――他脸上那块脏东西,是胎记还是故意而为之!
顾瑾伸手托腮,只觉得有点意思。
这边李仁勇听到自家外甥女的解释,恍然大悟。
对啊。
在周国,父母对孩子有生杀大权,可以任由买卖,师父一样也有这种权利。
他伸手,比了一个大拇指。
有了十八个半大孩子,他们的压力顿时大减。
不过,地窖里的粮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那日反杀大概得到一千斤粮食,后来袁天冬又给了两百斤新米和两千斤新谷。
两千斤谷子大概可以磨出一千四百斤糙米。
这两千多斤粮食,就是顾瑾收徒的底气。
李家这边总共有十四人,再加上十八个半大小子,一个壮汉,一天两顿饭,一顿就得煮三十斤米,一天最低六十斤米。
菜的话,一般就是腊货炖干菜,加起来一顿也得二十斤。
这么多人的饭菜,李母带着闺女和白氏、木氏,还有江碧玉忙得团团转。
之前购买的柴火也快烧完了,不过亳县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顾瑾带着人捡回来不少。
为了减轻外婆的负担,顾瑾将十九个徒弟分成五队。
每一队轮一天,在空闲的时候去厨房帮忙。
袁老板后来给的报酬是谷子,不能直接吃。
所以,徒弟们的主要工作是舂米。
他们首先得用石磨盘、石磨棒将稻谷碾压脱壳成糙米。
然后用臼和臼杵将糙米舂成大米,最后用竹筛将米糠筛出。
麻烦。
非常麻烦。
其实在上辈子,汉代时期就已经发明水碓,唐代更是有滚筒式水碓用来舂米。
溪流江河岸边,都可设置水碓,然后利用水流,可日夜加工粮食。
周国应该也有,只是现在找不到水碓。
小乞丐们流浪惯了,生性散漫。
顾瑾为了管理他们设立了奖赏制度。
只要完成她每天教习的功法,就单独奖励一个小饭团,如果没有完成,就得得劈柴、打扫、修缮屋顶等活计。
果然,为了那个小饭团,小乞丐们练功的积极性非常高。
这边在加紧操练,随着大雪再次纷飞,亳县已是风声鹤唳。
灾民们无处可逃,大白天的都在攻击那些有房屋的平民。
顾瑾他们家也被攻击了。
那些半大的孩子,虽然只练了短短十几天功夫,但在顾瑾的指挥下,也打退了好几波灾民。
不过,他们虽然胜利了,但都忧心忡忡。
顾瑾站在墙头,望着院外被砸得头破血流的灾民,眼神晦暗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