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繁星隐晦。
热巴拎着两壶冰凉的酒水,心急如焚地朝着居所赶去。
等她看到黑夜中院墙的轮廓,终于肯放慢脚步平复呼吸。
估摸下时间,她从离开到现在才不过一刻钟多点。
应该还来得及!
但凡妹妹矜持一些,侯爷就不会得手!
思来想去,热巴还是割舍不下姐妹之间的血脉亲情。
她每日贴身服侍陈庆,哪怕再细微的眼神和表情都能察觉出对方背后的真实意图。
方才那番言不由衷的话,始终透着淡淡的恶意。
陈庆压根就不喜欢娜扎,他只是想在报复和玩弄妹妹而已!
寂静的夜晚中,微风中似乎藏着丝丝缕缕低沉的吟语。
“侯爷,汪洋的另一边真的有广袤的领土吗?”
“我骗你做甚。少说话,别坏了我的兴致。”
“那你会把海对面的土地分封给莎车国子民吗?”
“嗯。”
“我能当上女王吗?”
“嗯。”
“侯爷切记您今天说的话,不要负了我。”
“啰里吧嗦的,烦不烦人?”
热巴站在门口,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脑海中一片空白。
才一刻钟的工夫,他们已经……
冰凉的酒壶贴在她的身上,酒凉,心更凉。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中国女孩’
‘你的眼睛让我想起家乡的星星’
“你能教我学中国话吗?”
‘我家里是非洲的酋长,以后你当非洲女王,我当非洲王子’
这么蹩脚的花言巧语是怎么骗到姑娘的?
因为她们打从心底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轮到自己头上!
普通人根本无法满足她们的妄想,唯有骗子可以!
娜扎非但在他府上白吃白住,还得寸进尺,想借着热巴这层关系分享他的权势与财富。
你都这样了,我不还以颜色怎么行?
——
不知过了多久。
热巴的腿侧已经被酒壶冰得麻木。
吱呀~
房门打开,陈庆一手按着衣袍,一手束好革带。
他的神色虽然疲惫,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家主。”
热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你回来啦。”
“怎么不敲门?”
“夜里风大,瞧把你吹得,脸上都没血色了。”
陈庆怜爱地捧着她的脸颊,用脑门顶住她的额头蹭了蹭。
热巴一反寻常,匆忙闪开往后退了半步。
陈庆低头瞄了一眼:“酒是拿给我喝的?”
“正好口渴了,你来得可真及时。”
热巴手上一轻,陈庆捧起酒壶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来。
“呀——”
“剩下的一壶你们留着喝吧。”
陈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家主,舍妹……”
“请您善待她。”
热巴愁肠百转,磕磕巴巴地祈求道。
“知道了。”
陈庆敷衍地摆了摆手。
黑龙求偶术的最后两招——‘这个孩子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母亲过世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再见!’
套路不学全怎么行?
“家主……”
热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嗫嚅不言。
“本侯做人的宗旨一向是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你该做的不是求我,而是好好教导令妹。”
“听懂了吗?”
陈庆回过身来,轻抚着她的秀发。
“嗯。”
热巴点了点头。
要想让妹妹有个善果,还是得从她自己身上着手。
陈庆轻轻颔首后,大摇大摆离开了小院。
“姐姐,你回来啦。”
“侯爷刚才与你说什么呢?”
娜扎听到外面的动静,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衫走了出来。
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可怎么等瞒得住人。
热巴张了张嘴,轻声说:“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哼!”
“说的好听,他自己怎么走了?”
娜扎遥望着黑夜中看不清的身影,语气相当不满。
“姐姐听到他今天说什么了吗?”
“汪洋对岸有广袤且富饶的土地,以秦国的军力,轻而易举就能占下来。”
“陈庆颇受秦国皇室器重,届时想办法让他分一块土地,给莎车国子民居住。”
“比咱们原本的国土还大,更适合耕种放牧。”
娜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迫不及待与姐姐分享这个好消息。
热巴抿着下唇,不想把残酷的真相告诉她。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与他一夕之欢,值当拿一国之地来换?
“姐姐你别不信啊。”
“陈庆他好色如命,只要我们……你略施手段笼络住他,复国指日可待!”
娜扎信心满满地说道。
热巴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两人虽然一母同胞,少时性格也相差不大。
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在无数次抉择后,各自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天色晚了。”
“酒你拿回去喝吧。”
“我乏了,想先睡一会儿。”
热巴递过去酒壶,头也不回地进了屋里。
“姐姐莫非发现了?”
娜扎俏脸一红,但转念想来,她又不是没见过陈庆欺负姐姐时的样子。
“秦国的圣贤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在国仇家恨面前,个人的恩怨荣辱算得了什么。”
娜扎握紧了酒壶,心志更加坚定。
若是真有比莎车国故土还广阔的领地,能够让我得偿所愿,侍奉男子又有何不可?
别说是我一人,就算加上姐姐,我照样甘之如饴!
娜扎眼眸半眯,紧咬牙关。
府中那几位夫人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岂能敌得过她们姐妹联手!
哼哼。
到时候把陈庆迷得神魂颠倒,侯府偌大的产业,海外广袤的土地还不是任她们予取予求?